离开福永的前一天晚上,我去固戍见了A和B两位诗友,固戍看上去要比福永新鲜不少,一出地铁站便印证了这样的想法。我远远看到A诗友他们向我招手,上次见A诗友还是在东莞观音山诗歌节。这次因为胃病尚未痊愈,我只饮了少量的啤酒,我们没有因为头一回喝酒便搬来江湖那一套,彼此之间随心所欲,气氛很是宽松。席间,我们围绕诗歌(特别是深圳诗歌)的未来神侃起来,其中令我感触颇深的就是A诗友提到的“流浪”。A诗友所说的“流浪”是一种广义上的心灵放逐,从农村到城市的裂变,作为诗人(外来流浪族中的一员),我们该如何面对时代的召唤,又该如何引领自我(包括后代)建设并延续今后的精神家园,这无疑是我们这些写诗人所必须面对的考验。
A诗友告诉我们,关于“流浪”这一诗歌创作题材,前不久当代诗人C君曾一度在不少深圳诗人面前谈起过。相对于B诗友,我和A 诗友算是写诗较晚的一族,但A 诗友对诗歌的理解却远在我之上。对于诗歌的认识,他已然超出了基本的写作技巧,他试图在寻求一种慢下来的可能性。在他看来,诗人之间的交流和自我反思是加深对诗歌理解的有效方式之一,此外,他还特别强调阅读的重要性。关于阅读,他向我们推荐了C君的某部著作。他认为该著作是当下最富灵性的随笔之一,作品不但把生活中的平常事禅意化,而且让读者在不经意间有了怦然心动的触动。我心想,如果能把该著作里面的禅意、以小见大等元素转嫁到诗歌写作中来,那么我们的诗歌在输出道路上一定会如虎添翼。
让思想爬上时代和哲学的高度,是A诗友和我们分享的第二点诗歌创作心得。对此,B诗友补充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他说到,诗人如果能站在一个相对更高的角度来审视自我和这个世界,他的诗歌立意一定会与众不同;他同时也提到,对于大部分诗歌写作者来说,基本功同样非常重要。无论是中国的古今文化还是西方的哲学思想,我们都必须牢牢掌握。为此,他还向我们分享了他是如何走上诗歌写作道路的。他和我一样,都是来自遥远的农村,都怀抱一颗不老的诗心。他激情满怀的告诉我们,诗歌恐怕永远也无法给我们带来物质上的喜悦,但恰恰是它的一贫如洗,让我们的精神更加宁静,让我们这群游走在诗歌国度里的孩子更加依恋我们的母亲。他对我和A诗友说,阅读没有技巧可言,唯有一字一句的放进脑海,才能赢来深刻的体验。写诗的道路上,他抄过新华词典,咬断过一个个夜晚的神经。
相比之下,我在诗歌创作方面的经验就显得非常有限了,实际上我真的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分享,我是一个骨子里要多传统有多传统的人。关于诗歌创作,我只是草草的说了几句生活感悟。从福建来到东莞,后又辗转到深圳,短短十年间,我像很多人一样经历结婚生子,期间遇到过创业的失败,经历过工作的变故,也欠下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债务。我想,这些东西相对于一个人来说,它都是微不足道的。因为这些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诗人首先必须是人,其次才是诗人。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为了理想而回避现实世界的存在。另一点就是我从小就是一个崇尚武学的人,崇尚武学并不代表崇尚暴力。这些年之所以一直喜欢李小龙,也是因为他将武学思想和哲学思想融合的天衣无缝。而当我渐渐读懂李小龙的师傅叶问之后,内心世界又多了一层对诗歌的理解,平和、谦逊、悲悯才是诗歌的大境界,诗人的孤傲就好比武者的好勇斗狠,真正的武术大家反而都是不愿意出拳的,诗人也一样,我们不但要有一个小我的世界,更要有一个大我的胸襟。
听完我的一席话,A诗友又叫服务员上了几瓶啤酒。A诗友善解人意的解释道:“你胃病还没痊愈,象征性抿几口就好,剩下的我们搞定。”在他们面前,我没有半点想逞英雄的想法,因为在我们三个人心里,真诚和直白就是最好的义气。
这个夜晚很安静。因为我们只谈诗,只谈和人有关的话题,我想这应当会成为我们留在深圳的最纯粹的一次交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