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燕庄生铁 于 2012-4-30 11:43 编辑
《盘问》
很久以前,我走在广场通往一栋大楼的林荫道上,被一个人拦住。
他问我,你是哪一伙的?
经他这一问,我迅速地回忆了一下,但还是没弄清到底有几伙。尽管如此,出于对当下利益的考虑,我还是回答说,我虽然和你们不是一伙的,但我很想入伙。那时候,我很高兴,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不久的将来,在我和这个城市之间,就会有某种我期待的联系。
此后多年,我就考虑如何入伙。
至于入伙有什么好处,我真的没有多想。我递交了许多资料,也表明了心愿。但总是有人排在我的前面。我一直在林荫道上溜达,期待着得到通知。
不久前,还有人问我,“看你很像是我们一伙的。”
出于面子,我只是点点头。我很焦急,第一次盘问我的人已经不在了。我就时常在广场通往一栋大楼的林荫道上,拦住一个什么人,盘问:我什么时候能入伙啊?没一个人答复我。后来不再有人盘问我,我也不再盘问别人。
我是一个至今没入伙的人。
我心里胆怯,总感觉自己是个移民。我大概是从母亲的子宫偷渡到这个城市来的,掐指算来,已经有许多年了。此前我可能是太平洋某个岛国的岛民,也可能是羊水里胎盘上悬挂着的胎儿。
我和这个城市越来越远,越来越陌生。
后来我就成为一个影子,不占空间,说话也没有声音了。除了在喧嚣的市场上贩卖点力气,养家糊口,我和这个城市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
《无眠》
●
如果远方有一个背影供你瞭望,我会把你瞭望的背影挂在墙上
当有人忽然转过身来,水面的倒影里
落叶的帆船会再度起航
类似暧昧的午日的树冠,无风时洒落一地光斑。被云朵运回来的消息里,说你学会了调制咖啡。在白昼中加点夜晚,于是黄昏披上了晚霞的衣裳。我们都没有老。我把手颤颤地伸向你的额头,再也不肯缩回来
●
异乡的尘埃,掏空我的口袋
积攒的银子都在星空闪烁
那个用疤痕和心伤开花的人,三月里,在玉阶的亮光里吐桃花恨。四月的风一刮,便催走一滴泪。而泪,生来就是用来哭泣的
当一张脸汲取一支烛火全部的温暖,箱底的红盖头羞涩地叠起身子
我路过一个村子的唢呐声,耳朵便热了。想那一年你闺房中浅睡,对襟中向外窥视的乳房,瞄我一眼便怯怯地藏起来
●
这一次的月色有所不同。鸟鸣自凌晨响起,撕破昨夜的寂静
当你把自己打开,我便跌入一个仙境
我宁愿仙境里有一片草原,你不必担心午夜神秘的拖网将我们罩住,黑夜,早在一场大火后遁逃
一生的三万六千个愿望,每一天实现一个
大批的虫子消失,春天从新来到你光洁的肌肤上
●
大幕拉开。一个呼吸叫醒另一个呼吸
闪在水纹上的面颊,至今
还在阳坡的桃枝上颤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