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 故 乡 的 涝 池 边 【原创】
诗 / 陈泯
村头老榆树下的涝池,如今已经干沽。那棵榆树的皮曾填充过我童年的饥饿,
如今树也不知去向。历经沧海桑田,村里的人已经习以为常。
无尽流失的水,如生命的循环,也如孩子们放飞的纸鸢
一些风,懒懒散散的流动仿佛远方归来的游子,衣衫上江南的痕迹已消失殆尽
故乡的尘土一点点飘起,此刻的一些不适和儿时的骄傲,正无言相对
村庄没有什么奇迹。和所有村庄一样,乌黑的瓦掾与涂满标语口号的土墙
一部分在适度中撤离,一部分在红砖绿瓦中生长。欢愉出奇的冷静。
我静静地呆在那里,仿佛只是一种悲情中的记忆。
路还是小路。逃荒似的年轻人沿水泥硬化的方向远走城市
在季节悲哀的屋掾下,晒太阳的是幸存下来的老人和几个撩开衣襟奶娃的村妇
涝池的水去了那里?已习惯生活流失的人们依旧平平淡淡地烧火做饭,
或者去地里拔一些多余蒿草。机井水龙头下,亘古不变的面孔年老,或者美丽
一些日常的满足和祖脉相承的细碎灵魂,仿佛洗涤的只是那些清凉时光
记得一次黑夜的涝池里,一个白鱼一样的女人裸体出没,
水在撩动着,寂寞,还是寂寞
雨水留不住。站在涝池边,像所有不安的灵魂在无边的感叹
想起儿时爷爷给我洗脸,我数也数不清他脸上的皱褶。那滴在嘴唇苦涩的清甜
和幸福一样远去。生命的尴尬和意义,空洞洞的。包括这个叫做故乡的地方
那些日渐衰老却并不悲凄的脸庞,让我安静地坐在时光的岸上
听风,听水,听当年那个漂亮的小翠正扯嗓子呼儿唤女
---涝池,北方农村防涝蓄积雨水的池塘 20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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