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11年到2013年,穿梭于大洋两岸的旅美诗人陈官煊相继推出了《相约来生》、《来生相约》、《相爱来生》、《来生相爱》四部诗集,总计2000首爱情诗。它无意中为我们触摸到了打开爱情、诗歌、生命黑箱的密钥。
综观诗人的四部诗集,均有“来生”,不论是“来生相爱”,还是“相约来生”,诗人将真正的爱情或理想状态的爱情,没有置放在我们熟悉的弥漫着人间烟火的地方和奏响着婚礼进行曲的殿堂,而是直接而断然地推向了来生的彼岸。或许那里没有生老病死的困惑而让爱情获得了天堂式的永生,那里没有喜怒哀乐的烦恼而让爱情显示出初见时的单纯,那里没有油盐柴米的干扰而让爱情回归于童话般的皎洁。因为,不论是直接的爱情经历或是间接的爱情感染,陈官煊从身边司空见惯的中国式的爱情到异域见惯不惊的美国人的爱情,他应该是“情场老手”了。不论是元微之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还是李商隐的“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对于诗人而言,那些山盟海誓的祈祷,那些铤而走险的疯狂,那些信守诺言的忠诚,他都悄悄地把这一切掩埋在了生命的记忆深处。是的,与其今生在红尘的煎熬中让爱情黯然失色,不如来世在天国的守望中让爱情相见如初。
那么,真正的诗歌是什么?
这是不用在辞典里引经据典,也不用在百度里粘贴剪辑,更不用文学大家的耳提面命,甚至用不着有着半个多世纪写诗历程的陈官煊先生来回答。这里不由得涉及到文学是什么,或文学的实质是什么的问题了。在文学创作过程中,作家自己的情意与情志、情感与情绪,莫不贯穿于整个文学,所谓“以情为本”、“以情统文”是也。毫无疑问,诗歌是所有文学样式中的精华,更是诗人生命追求的结晶。陈官煊爱情诗的情感状态,或如豪放派大江东去的一泻千里,或如婉约派寒蝉凄切的执手相看,也有民歌风关关雎鸠的寤寐思服。的确,自然生命“黄昏”时节的诗人,应该颐养天年了,如果非要摆弄诗歌,也应该是古体诗和民歌体了吧,没有想到他居然“老夫聊发少年狂”,一涉足爱情诗就一发而不可收,年轻的思绪泉眼汩汩,进而溪流潺潺,最终汹涌澎湃。可见,他是真正深得诗意之真谛、诗情之真切和诗学之真理的。
陈官煊出生在国难当头的抗战岁月,成长于烽火连天的战乱时期,诗歌创作起步于如火如荼的五十年代,经历过乡下务农的艰难和十年动乱的灾难,进入新时期,他的创作终于脱颖而出了,成了著名的诗人。由大跃进时代初出茅庐的少年诗才到新世纪初年著作等身的白首诗人,他经历了“山重水复疑无路”的人生寒冬,又欣逢“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人生初春。孔子说:“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七十岁的人生经历,是最有权力阐释生命的意义的了,因为他的经历就是一部“生命启示录”,于是诗人用诗歌的方式予以回答,文学就本质而言是人学,既是人的生命意识的现实呈现,又是人的生命意义的理想写照。“以情为本”的2000首爱情诗,也许只是诗人的部分创作,如果说这些是他青年时代的写作,也许还不足为奇。问题是,一个本应该心如止水的年龄,波澜不惊的人生,居然源源不断地写下如此丰赡的恋情诗?
答案当然不是说他不曾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不曾见识过惊心动魄的恋情,而是告白世人,真正的诗人永远有一颗跳动的青春心脏,有一腔火热的青春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