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梅花不弄 于 2013-12-9 17:13 编辑
风吹处,吹疼了谁的眼
----我读宫白云的《风吹……》
作者/梅花不弄
诗歌与诗人的机缘,是遇见。仿若孤独者的旅行,寂寞时遭遇适合寂寞的情或景,沉思中撞见雷霆之前孤独的闪电。
宫白云的新作《风吹……》,便是给予了我如此的感觉。语言起始于思考,形成于诗心,发光于诗歌的内里。像一个飞行者,加速,起跳,然后在悬空处突然遇见属于自己的翅膀。
此《风吹……》,犹如一组远焦镜像,慢慢地摇移,慢慢地拉近。
风吹落日,风吹大野,风吹月亮弯弯……
风吹我,滚滚浮世一粒尘埃——
扑面之风,吹在三个具象上。我仿佛看见,一轮人面的落日,一片本色的原野,一弯微凉的新月,它们听从诗人的召唤,秘密静聚。而这寂静的侧面,我读到了新异的紧张,岁月之风的迫追。
诗人精妙处,不止于动态上的用力,而在以“静”推“动”,类似太极的云手。起句的强烈画面感,是诗歌不凡的呈现。当诗句转向至“我”,诗力巧妙拐弯,改外发散,为内辐射:“风吹我,滚滚浮世一粒尘埃”。看似轻,其实沉重得要人抚胸喘息。
接下来,诗人以审智之笔,写出人世的原本,使我们既为在场者,也潜意识地做了内省的人。“死亡流着泪水……/一些入口或出口/生和死在那里发出叹息/那么多悲欢,风吹不走——”。这一节,风的喻体,成了一面显微镜。人生的切片上,悲欢相比死亡的终途,渺小得堪比纤尘。而诗人却把镜头晃过巨大,聚光于微小,且把微小放大,赋予读者阅读时延续诗意的博大空间。我读到这里,内心徒然一疼,好似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拽紧了肺腑。那疼,又顺着呼喊的血液,攀上我模糊的眼睛。
第三节,诗人深入运笔于人生的体验,在简约的句子里设伏神性,暗藏无惧和眷恋的颂词。“大地苍白/而情不老/……唇上有微苦的甜”。至情、至性、至理的几个短句,内涵了一条河流的绵长。
然而,诗人并没由此将笔力稍作松懈,更没停止运笔。而是驱使那风,进一步吹,一直吹入灵魂里。
“风吹不走。雪花簌簌而来,在黑夜之上——
南和北,不近不远。枯枝上啁啁的白色小鸟
永不知我黑暗的爱”
此一节的寓意,铺排得非常巧妙,恍若神在说话。我读到了坚忍,读到了震撼,读到了荒凉之上的热爱之心。在叹服诗人寓意高妙的同时,我折服诗人意象的使用和推进。风吹不走:雪花----黑夜---南北---枯枝---白色的小鸟。这万暗的人间,我们生存于此,须胸怀永爱。这爱,是照耀我们一生的光明。
结尾的一提,把诗歌的海拔上升到了我们仰望的星空,使我们离开我们,从容而淡定地重新打量我们自己,同时重新摆放我们一度躁动的心灵。
读完好诗歌,我觉得,那风并没因为我阅读的完成,而停止。那风,依然在吹。它一路吹过辽阔的尘世,最后吹在我泛红的眼睛,让我不敢忘记,我的灵魂有时还会发热,我的心还知道一些疼。
附:
风吹……
作者:宫白云
风吹落日,风吹大野,风吹月亮弯弯……
风吹我,滚滚浮世一粒尘埃——
我活得很慢,风吹不走
死亡流着泪水……
一些入口或出口,生和死在那里发出叹息
那么多悲欢,风吹不走——
秋天的脉管,血已流尽
大地苍白。而情不老,乳房饱满,头发还没有白透
唇上有微苦的甜
风吹不走。雪花簌簌而来,在黑夜之上——
南和北,不近不远。枯枝上啁啁的白色小鸟
永不知我黑暗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