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90后诗人阅读随笔）莫小闲：女人的心事让春天压抑

朱光明

　　（中国90后诗人阅读随笔）莫小闲：女人的心事让春天压抑



   文＼朱光明



　　2013年年初，第一次听说了莫小闲这个人，读到莫小闲的诗。具体在哪儿，已无从考证。只记得当时对她诗歌印象很深，再网上一搜，还是个90后女生……恐怖，恐怖，差点让光明这个90后男生羞愧得撞树……



　　2013年，4月。我在网上见到赵应那臭小子在晒莫小闲签名赠他的诗集和手稿，一打听，原来赵应认识。再一打听，越来越觉得这个90后太不简单了。我就要了她的QQ加上。对此人有了一番了解之后，实在忍不住，就鼓足勇气，去讨诗集？无果……



　　2013年，12月初，在《十月，长篇小说》第6期上读到一篇何大草（男）的小说《忧伤的乳房》，小说主人公有小青出生在干部家庭，自幼母亲缺乳，便在乳房上涂抹苦胆和黄连粉末，断绝了孩子与母乳的联系。加之父母爱工作胜过爱儿子，有小青自幼在父亲的书房中长大。饱读诗书，完成了敏感的性格，自幼对女人的乳房有一种莫名的情感。作者以此展开对女性空间的搜捕……这部催人泪下的精神自传小说，由作者的敏感与男性（或女性）意识。我马上联想到了诗歌意识极度敏感、富有女性意识特色的90后女诗人莫小闲，当即上网去搜索她的诗歌作品，去打印店打印了一大叠纸稿阅读……不仅如此，还仔细查找了一大堆关于莫小闲的信息。有价值的信息简单整理如下：“莫小闲，女，原名程梦琪，湖北孝感人。生于1991年12月。2012年年初接触诗歌，同年参加《中国诗歌》第二届新发现夏令营。2013年年初组诗在《人民文学》“新浪潮”推出。同年获人民文学年度青年作家提名奖。同年毕业于湖北第二师范学院文学院……。”



　　照这般模式，如果继续把这位和光明同一时期诗歌起步的莫小闲的简历看下去，估计非得把光明看晕死过去不可。还是看她的诗歌来得真实些，也务实一些。通过我的阅读发现，莫小闲的诗中，有一种女性意识在里面。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莫小闲诗歌的女性意识是不全面的是矛盾的，她主要表现在女性对自身作为女人的价值的体验与醒悟，关注女性的生存状态，审视女性的心理情感和表达女性的生命体验。并没有表现出传统女性意识意义上拒绝接受男性社会对女性的传统定义，以及对男性权力的质疑与颠覆。相反，我还在她的诗中读到一种对男性权力女性传统定义的认知和对男性权力的传统认同感，“你爱上一个男人了＼像母亲那样＼给他买内裤，给他洗袜子＼极尽你的体贴去爱他，让他毫无退路＼你容忍他抽烟，吐痰，睡觉打呼噜＼遇事不顺，就大吼大叫＼像母亲那样＼你在心里安慰自己＼男人是天，天就该这个样＼女人就只是沉默的影子＼当你擦干眼泪，转身的时候＼你却又一次原谅了你爱的男人”（莫小闲《影子》），如果不了解莫小闲其人，仅读这首诗，完全可把这首诗看作是莫小闲对女性的心理情感的审视，可我对莫小闲其人有了稍稍了解之后，就只能得出我之前结论的理解了，这是莫小闲的精神自传诗。当然，在这里我并不否定有莫小闲对女性的心里情感的审视的成份，但是在这里，这一点不是这首诗主要表达的，所以我决定将其忽略不计。莫小闲的女性意识主要源于她内心的一种敏感，诗人作家的内心都相对敏感，女作家女诗人更是如此。女性意识，在女作家女诗人当中多多少少都有体现，在90后诗人队伍之中我在徐晓、余幼幼、苏笑嫣、玉珍等人的诗中我都隐隐有所读到。不同的是，莫小闲的内心是特别敏感的，莫小闲诗歌中的女性意识已经小有特色，开始走向独树一帜的女性文学写作。因着莫小闲女性意识的矛盾存在，莫小闲的女性文学写作也是矛盾的，莫小闲的女性文学写作主要表现在明显的性别特征和姿态，注重自身的感触，以强烈的女性意识把女性内心世界刻画得细腻、丰满，同时又以独特的审美视角对女性生活及女性内心世界的独特感受与把握，流露和表现出莫小闲自我的女性意识。与传统意义上的女性文学写作拒绝文化，对现存的一切悬隔相勃，莫小闲采取的是接受文化，接受现存的一切。同样，因着莫小闲的女性意识、女性文学写作对传统意义上的女性意识、女性文学写作既继承又反驳的矛盾存在，莫小闲女性文学写作的地位与传统的女性文学写作的地位大大相反。传统的女性文学始终独立于文坛主流之外，莫小闲的女性文学写作恰恰相反，正活跃于当今的主流文坛之上。可以说，莫小闲的女性意识、女性文学写作的矛盾是她文学生涯的一块试金石……



理论太深奥了，那不是光明能干得了的事情，也不是光明想去干的事情。现在回到阅读莫小闲的诗歌文本之上，我想简单回顾一下莫小闲的女性意识萌发到成长为女性文学的写作过程。莫小闲的女性意识从《冬日，在门前洗澡》一诗：“才九岁，我的乳房已经突起＼两个小山包正在萌动＼揣着童贞，不知羞耻＼村里的老光棍从门前路过＼对我不怀好意地笑＼母亲生气，啐了他一口＼嘴里发出恶毒的咒骂＼正是这一幕＼让一个小女孩无师自通＼捂紧胸脯，并迅速学会脸红”中的“一个小女孩无师自通”“迅速脸红”开始酝酿，在《若无其事》一诗：“记得当时，弟弟10岁了＼喂养过我们的那两只乳房依然硕大饱满＼像两只大白柚子，芬芳诱人＼但我们不再是贪婪的婴儿＼父亲拿眼睛瞟了好几眼＼最后不动声色地扔过一件衣服＼刚好盖住母亲的乳房＼我和弟弟这才若无其事起来“中进一步表现为“我和弟弟这才若无其事起来”。莫小闲的女性意识到了《锁骨》一诗“那一夜＼有人在我身上种樱桃树＼以后我就常常做梦＼身体发胀＼我会莫名其妙把樱桃捏碎＼鲜红的汁液让我产生快感”中的“身体发胀”开始萌芽，在《夜里的故事》一诗：“十四岁的她与兄弟姐妹睡在一起＼那一夜，她梦见发大水＼大水将她淹没＼一个少女，完成了迟来的初潮”中进一步表现为“一个少女完成了迟来的初潮”。莫小闲的女性意识到了《羞愧》一诗：“读大学后＼直到梦里有人唤醒我＼我才敢面对镜子欣赏自己的身体＼我的山水曲线起伏，玲珑有致＼为什么我却羞愧了二十年”中“敢面对镜子欣赏自己的身体”开始成长。在《寝室春光》一诗：“寝室在五楼，六个女生一场戏＼最初的诗歌，每次换衣服＼我们一定要跑到阳台关上窗户＼拉严窗帘，不能留一丝缝隙给阳光偷看＼＼一个女孩有了男朋友，经常在外面过夜＼当众脱乳罩，还说自己是处女＼后来，大家都恋爱了＼说长道短，没有了秘密＼光着大腿，穿一条粉色三角裤＼朝外面公共洗漱间跑＼换衣服，也不再关窗户＼就让老天看见＼妒忌这里，春光无限好”中进一步表现为“让老天看见＼妒忌这里，春光无限好”。…………莫小闲的女性意识一直到《小女人》一诗：“关于做爱＼我相中了一块长满雏菊的草地＼旁边，睡了一条小河＼春天，流水落花＼就像我睡在你的怀里”中开始成熟。在这里我陈列了莫小闲一系列反映她对自身女性身体的态度与态度变化，与自身女性身体的变化，来展现莫小闲的女性意识的酝酿、萌芽、成长、成熟。

    此后，莫小闲开始带着她的的女性意识进行她的女性文学写作，如果仔细阅读，我仍能将莫小闲的女性文学写作按照酝酿、萌芽、成长、成熟、陈列一大堆，但在这里，莫小闲的女性文学写作才踏出第一步，我不可能以陈列的方式展示出她的女性文学写作全冒。我只能简单的说。她的女性意识是酝酿，她的《未发出的短信》一诗是萌芽，到了她的里程碑式的《她已经没有了可以隐藏的时光》，才算是她女性文学写作的标志性作品。一起来看看她的这首名作，全文不长姑且引用如下：





她是个中年女人

镜子面前的裸体，失去了水分和颜色

也一并失去了羞耻



丈夫买回半透明的吊带内衣

遮掩山水，欲盖弥彰

她却宁愿脱掉，不给生活任何想象



她在卫生间沐浴，门就敞开着

丈夫不在家，女儿却叫起来

“真丢丑，洗澡也不关门”



为什么女人和女人相见

也需要躲避

她所剩下的美，已经不多

她已经没有可以隐藏的时光了





这是一首被《人民文学》诗歌编辑朱零老师称为一诗刻骨铭心，一首完全可以当作莫小闲的成名作，并肯定地说会流传下去的诗作。朱零老师本身就是一名优秀的诗人，他的诗歌眼光独到，并不遗余力不惜版幅的推荐新人，在文学界得到了一致的尊敬。朱零老师的眼光的确值得信任，我在藤摘这首诗时，本打算选择片段或者像《寝室》春光一般给全文用“＼”符号压缩在整段中。当她的优秀与完整的美感让我下不去手。关于这首诗歌的评论，在诗坛上数不胜数，根本轮不上光明这个无名之辈口出狂言。光明写的是阅读随笔，就是要说出阅读感受。想来说说阅读感受也无伤大雅，从我的阅读审美诗学审美观点读来，在这首诗中，莫小闲的女性文学写作发挥得完美，淋漓尽致的表现出了对女性的生存状态的关注，对女性心里情感的审视和对女性生命体验的表达。尽管前面一大堆一大堆的罗嗦了莫小闲的女性意识与女性文学写作，但这只能代表莫小闲的写作主流，并不能代表莫小闲的写作全部。地处鄂中孝感的长江中下游平原的莫小闲有过清新纯朴的新民谣式写作，其中以《过家家》、《青梅竹马》为典型代表。大学时期有过符合大学生身份的含蓄清纯的大学生写作，其中以《爱情是什么》为典型代表。出生于农家子弟（底层人士）的莫小闲也有过普通的生活味浓郁的写作，在这些诗中有许许多多是感人的，其中以《疲倦》、《村庄老得走不动了》、《奶奶》《这一生太贫乏了》等，为其代表。等等以及她的浪漫主义倾向的作品。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莫小闲写父亲的《父亲这一生太过贫乏了》尤为感人：





一间已有三十余年历史的老砖瓦房

是父亲的唯一财产

五个儿女，来自两个家庭

是父亲明天的财产



每日，父亲进出那低矮的门楣

腰从未能挺直过

每日，父亲被母亲数落，埋怨

脸上暗淡无光



他爱抽烟，半夜咳嗽

扯着人的心，在漏着星光的屋里

一晃一晃，好像把鬼都震跑了



但这并不妨碍

五棵小树在黑夜里无声生长



父亲这一生太过贫乏了

抽烟抽得越凶，也越来越爱说话

在每个人面前，吹嘘

他的大学女儿，我说了他多少次了

他也改不掉这一毛病





　　莫小闲在她的众多优秀诗作中，之所以说这首《父亲这一生太过贫乏了》尤为触动我的心。事实上，我的阅读眼光在这一刻是带有一定的私心的，因为现实中我也有一个这样的朴实的、“虚荣”的、充满生活质感的母亲，我的母亲总是经常拿着我那些算不上成就的“成就”在亲朋好友邻里乡亲之间炫耀她的“诗人”儿子。可我没能把这一幕通过我的笔在我的诗中写出来，这是我的无能……。莫小闲却总能在情感与表达之间找到完美的切合点，也就是通俗所谓的下笔的着力点，这点我对她很是佩服。我相信，不仅仅莫小闲有一个这样的父亲，我有这样一个母亲。普天之下肯定有千千万万的这样朴实、“虚荣”、充满生活质感的父亲母亲。



纵观莫小闲的诗，果敢、大胆、有着女性意识的经典独白式，非常具有穿透力。这是她的特色，读来往往刺激人的心魂，一番阅读下来算是受益无穷。



阅读莫小闲这样一位刚刚出道，便荣誉缠身，佳作遍篇，气质逼人的90后女诗人。我可以毫不回避的说，她的许多作品仍然是生涩的、稚嫩的。我之所以敢这么说，一来，我对她的阅读是相对全面（网上能找到的都找来打印读了）的、认真的。二来，我本人的作品也是非常生涩的、稚嫩的，所以对于她作品中的生涩稚嫩，我是“他乡遇故交”，一眼就能读出来。三来，我觉得像莫小闲这样的成熟的诗人作品中有不成熟的一面，是很正常，无需忌讳，更何况她还只是2012年才刚刚起步。之前关于莫小闲的印象总是云山雾罩，带有一定的传奇性色彩。直到我读到她的一些列稚嫩生涩一步一步见证了她的成长与成熟的作品时，莫小闲的印象才突然在我的眼前活现了起来。



莫小闲对自己的写作，有着清楚准确的认识。这一点，在我们90后写作队伍中是难能可贵的。到了拙文的结尾之际，我想引用一段我在莫小闲新浪博客找来的话来结尾：“在《中国诗歌》夏令营的发言会上，我的发言是这样的:“我寻求对女性经验的书写，我渴望能够尽我所能，把女性的生命状态，情感体验，包括经期，情欲，甚至疼痛，涅磐。我还需要很多年的摸索，才可以抵达我的圆满吧。”当时紧张，意识模糊，表达混乱，也刚接触诗歌，还没有自觉意识。反正我不需要过多解释。我所看的文学作品，影视作品，包括我所经历感悟的事情，都在提醒我，我要朝女性主义（疑为女性意识或女性文学写作的笔误，光明注）的方向走。其实我非常不接受给自己画上牢固的定义，因为任何不成熟的东西都不该有定义。我的作品也不是定型的状态，我依然还在迷茫。处于一种半自觉的状态，或者完全无意识。”



2013年12月10日草稿
      12月12日整理
      全文有待补充修订

筷子

我寻求对女性经验的书写，我渴望能够尽我所能，把女性的生命状态，情感体验，包括经期，情欲，甚至疼痛，涅磐。我还需要很多年的摸索，才可以抵达我的圆满吧。{:soso_e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