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的诗

王征珂

小五的诗

（二月）

贫穷的日子里
天空把旋网收回
秃鹫与乌鸦同时离散
一同被带走的
有救赎主的头颅
有吮奶羔羊
有山川，河谷
有袅袅乡音

只剩下傻傻的雪娃娃
道场门口几排鞋
半捆稻草绳


（三月）

孩子们都去哪了
怀春的野空没有风筝
雕刻好的脊背无人敲击
星星点点的背包牧师已经疯了
谁家的院门半开着
休憩的锄犁眯着眼睛
墙边的小公狗摇着无人看的尾巴
顺着窗缝挤了出重口烟味

一只被惊吓的鸭子
嘎，嘎，嘎的跑回来
我开始嗅到人和神的气息


（四月）

我的爱人呐
是这些时光里的菜花
她躲在山坡里化妆
或者，跑到园子里芭蕾
在缺少景色的月份里
她显得格外漂亮
当所有女人还在懒睡
她就为春姑娘缝好了嫁衣

污秽的生活与我们无关
忧郁与死亡已被驱赶

燕子敲打着二弦琴
合力拉开季节的窗帘


（五月）

蒲公英的流浪
更孕育着生命与希望
在绚烂的五月端阳，嫡传着
留守的农忙，鸟语，花香
溪水漂流着有关小女孩
花裙子的美丽童话
蒿草间收藏着，多少
土气方言，地方民谣

几声雷鸣，惊得
禾苗勇敢的又拔了一节


（六月）

摆出古老的游戏
就着荷塘月色
占卜今年的大好收成
老奶奶坚定的继承了有鬼传说
她唠叨着，拔完地里的杂草
给祖上扫扫墓吧
放眼对面的大青山
忧伤的眼神里升起
徐徐如烟往事

磕掉老眼袋里的烟灰
不知道丢掉了多少
放下了多少


（七月）

饿瘪的蚊子
瘫落在爷爷的光背上
听惯了抗美援朝的故事
更习惯管吃管喝
老革命悠长的回忆着
那茬人呐！不多啦
半晌过后，抄起柳鞭
哼着小曲，赶去岁月的子宫边
放牧

夕阳已经西坠
夸张了爷爷的羊群


（八月）

等了大半年的月饼
往往并不团圆
月儿呆呆的看着漂亮男孩
这个清凉夜晚寂寞的流泪了
星星们干眨着帮不上忙的眼睛
零散的云朵渐渐逃跑
透过门窗也闻不到
异乡的桂花香味
微风吹起
滴答，滴答，心语涕零

打开手机
给爸妈发条短信吧


（九月）

床头的菊花是房东的
赤裸裸的农民夫妇
被狠推进陌生的浪宇
一切不能融入
却需要溶入所有
书写着，有关土坯边的闲人
有关闯者，有关小可怜的
粒粒新说

在有些沉甸的夜晚
他们在想，家乡的玉米高粱
该吐樱长穗了，儿女该长高了
老人安康吧


（十月）

罢园的香瓜被啃笑
收篓的鲫鱼在翻飞
蝴蝶与蜻蜓在打点行装
田里院里一片金黄
那些点数收获的日子
偶尔是喝酒的
甘苦的月份
笑容刻在了脸上

上帝很做美
让青春男女，在
这多情的季节
相恋


（冬月）

北方的冬风比石头下手更狠
让疼痛的脸颊，不配合发现美得眼睛
于是看见，有些肤浅的地方
无法遮掩丑陋的人性与坏习惯
猫儿弄丢了狗皮帽子
鸡鸭们也习惯了上架猫冬
只有妇人撒情的头发时而飘散
偶有一个要饭的诗人

在那遥远的地方
传来阵阵马铃声，不知道
这凝重的车辙里，能否有被碾碎的
日月星辰


（腊月）

草垛更像冰山
被尘封的还有困倦的人情
当大部分生灵已经蛰伏
爱情也变成了亲情
大雪很有本事
让土地一夜消失
掩埋了所有良知与罪恶
家乡开始变得既熟悉又陌生

冷静的世界
只留下敲钟的声音


（正月）

找个有关年的理由
用噼啪作响的鞭炮做借口
用解馋的方式，休整一下
思绪与腿脚，安慰一下精神与胃口
在抖擞精神，走亲串友间
几人翻书阅卷，多少色子当家
礼节，寒暄，拜年过后

谁能借着春雪，弹子
踏出新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