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刘炜 于 2013-12-22 22:18 编辑
乌鸦，是雪的孤独（组诗）
刘炜
喜欢一场雪的过程
我喜欢雪，喜欢雪的
白。它就像一次性的白袜子
脏了，也不要洗
过几天，换双新的
冬天，很快就会过去
我可以用几乎一年的时间
怀念穿过的白袜子
一双，两双
许多双。这就够了
就像怀念过的人
一年，会出现许多次
也可能，一次也不出现
雪，和人
其实，都是一次性的
白袜子
穿过，温暖过
就行了
喜欢一场雪的过程
不过如此
即便我变得像一只麻雀
我打开窗户
就能看到对面的高楼
没有一棵树
绿得开开心心
即便我变得像一只麻雀
那么小，栖息的树枝也不充裕
我乘着公交车
在城里转来转去
打工。公交线路比血管
还要清楚。很少有
时间，去想老家院子里的果树
渴了，打开窗就能摘到水果
好多乡间诗意的生活
已被夺走
风花雪月，早已无睱享受
乌鸦，是雪的孤独
乌鸦，是雪的孤独
我们在雪地上
行走，每一脚下去
都会听到乌鸦“哇”地一声惨叫
只有麦草垛
房顶，与树上的雪
显得比较安静
它们在高处，鸟瞰着兄弟姐妹
它们想拯救世界
一朵花，落到另一朵花的身上
一个跳楼者的意外
殃及了另一个人
下午四点，一场雪在心里越积越厚
就像旧家具上，岁月的尘埃
我径直走过去
乌鸦，“哇”地叫了一声
就不叫了
我知道雪的疼痛
所以，把自己困在家中
守着灵魂
尽量不去触摸雪，白色的理想
更不让它像一只乌鸦
轻易飞走
冬眠
三点钟方向
我发现一只麻雀
它与油锅里炸过的麻雀不一样
没那么香，连骨头都不脆
它的身上都是毛
你只要一跺脚，它就会飞
山坡上的草，一下枯了
风吹，密密麻麻的草
草匍匐着身体，向山上飞奔
它们的假动作，比真动作逼真
这是冬天，好多动物在冬眠
我也想冬眠，可不得要领
由于，语言不通
也拜不了师。只能假设一下
如果世道不好
我就一直睡，一直睡
睡上一千年，也无所谓
就像春天不来
那些动物，就不会结束冬眠
总有一个适合的时代
在前面等着
梦想
把夏天泡在青梅茶里
解暑。然后不停地撒尿
夕阳，像高血压患者充血的眼睛
我摸到一颗降压药放到口中
像灰喜鹊，一仰脖
吞下了楝树果
西藏，堵在胸口
一个难以消化的梦想
像许多想去，未去的地方
造成的胃胀
斯达舒，可以有效
也可以无效
症状会加重，梦想会越积越多
山楂，鸡内金，麦芽
这些都是消食的中药
我都试过。把冬天泡在一壶酒中
加些春天的花，秋天的果
时常觉得
一年，过得比四天还快
我想在山里有两间平房
我想在山里有两间平房
一个小院，直接把山泉水
接到院里，让我的女儿出落得
泉水般水灵，笑得比蜜还甜
我要在院子里，种上桃树
梨树，苹果树，柿子树，和枣树
这些果树父亲在老家种过
我知道怎么伺候
当春天来临，我的院子
与整座大山，就是私家花园
和狩猎场。只不过我不会使枪
除了玩具枪，我啥枪也没摸过
在洒满阳光的窗口
用食指与拇指朝树上的鸟比划两下
食指当枪管，又当板机
嘴里呯地一声，有的鸟飞走了
有的鸟，依然在树上蹦来跳去地琢食
秋天的果子，如果这辈子
真能住上这样的屋子
我一定会住到死
冬天大雪封山，我想只有在山上
才能看到老家的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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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2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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