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别处

希望

生活在别处

文   希望

　　在异国宁静的南方，我做了很多关于中国的梦，一切梦直指我们最真实的内心，无法逃避将要梦到的东西，也无法像撒谎一样做一个梦，是一个无法逃避的世界，比现实更加使人信服。
　　很多次梦回童年，原谅那些并不友善的小伙伴和势力的亲戚，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些高傲，得意，阴险，可悲的面容和言辞，但这些记忆已经变成我的血，而正是这些血使我成为今天的自己，在梦里我原谅了这个世界，也希望那些被我伤害的人有一天也能原谅我所有的谎言和懦弱。
　　但对于我的祖国，现在只剩回忆。这些梦像一面隐秘的镜子，使我更加看清自己，总有一天我会无所畏惧，像李小龙面对对手那样面对生活，使它变得宁静而深远。
　　我们生活在大地的细节里，因此我们常常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从飞机上，我终于看清了它的脸。更高处使我无法区分那些云海和真正的海到底有什么区别，我想那些地上的山和海在时间里应该也是流动到云。我惊喜的发现，内心的平静才是最真实的幸福，没有愧疚，没有悲伤，没有绝望。关掉心中多余的灯，使唯一的一盏更加明亮。
　　在这里没有秋天但我会在持久的大雨中做一些关于秋天的梦，那些在一夜之间就变黄落地的叶子，看起来就像树某个时辰美丽的影子。最怀念的终南山上那些山楂树向我撅起的小嘴唇。
　　命运使我留在永恒的夏天里，使我成为所有汹涌的事物中的一份子，像热带雨林中的伟岸的树，像狂风中的呼啸的雨，像巨大潮湿的黑色云朵，像那些疯狂迷恋甜食黑压压的蚂蚁，像大海带有棱角的浪水。再不用去思考如何对抗寒冷和肮脏的空气。让生命保持在最具活力的一面，长久的保持激情。
　　去看大海只带一条擦脸的毛巾就够了，骑行的前一天一定要检查一下车子，打拳的时候一定要保持清醒和耐心，保持一颗单纯而慈悲的心。
　　我并没有疲惫不堪，我为什么要睡觉。我喜欢那种一闭上眼就入梦的夜晚。
　　清晨醒来，从铺平床单上最后一道褶皱开始，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但我们还有无尽的未来，请不要让你灵魂的嗓子里总是站着一个北方人，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温柔的姑娘。
　　词典上“八的意思是，七加一所得”，我们每年给自己加一个“一”我们又得到了什么。我觉得再也不能这样浪费生命了，再也不能糊里糊涂的过日子了，想起那些不断妥协和浑浑噩噩的过去，自己撒过的谎和犯过的错，很多个夜晚我不敢写诗，我想让孤儿去写诗，让残疾人去写诗，让罪犯去写诗，让妓女去写诗，让神经病去写诗，让乞丐和癌症患者去写诗也会比我坦诚，至少他们不会像那些所谓的诗人一样用死去的语言来形容一些虚伪的事情。那些谎言不断的扇我耳光，那些来自于我的懦弱和人性阴暗的一面使我感到寒冷和不安。我不会再对任何垃圾客气，包括我自己。我想总有一天我会用最好的自己从新写一些好诗。
　　有节活动课给泰国孩子们放映《舌尖上的中国》，当自己看到了陕西美食部分，胃部犹如树根怀念土壤一样开始怀念各种酸辣鲜爽，外酥里嫩。但一想到今年过年都不能和家人一起吃顿饺子了，鼻子就忽然一酸。下课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也只是问声最近身体怎么样，天气怎么样的废话。并没有提到我想你或者饺子之类的话，没办法，借口就是中国人从来就是这样委婉。
　　不能和这个社会彻底妥协的人，只能分裂的活着。在各种潜规则和自由的真我之间，在各种绳子带给你束缚的疼痛感和伤害别人时滚滚而来的负罪感之间。我们在钢丝上生活，甚至很难保持清醒，我们不敢抬头看前方，不敢回头看我们走了多远，我们只能紧紧的盯着钢丝和钢丝下的恐惧。到底是什么使我们不再幸福，是那些暴躁而大声说话的人还是那些使他们变得暴躁的事。我们总是低估别人的疼痛和自己对别人的伤害。有些人过去有些人永远无法过去。
　　我在尝试摆脱那些困扰我童年的梦，使我眼睛中类似父辈打量世界那种胆怯的目光消失，但有些自卑就像冬天的衣服一样，脱掉了感觉自由，但又无法光着身子忍受大街上的寒冷。无法用我父亲在工地上的工资和母亲当保姆的工资来衡量中国当代人的消费，因为所有像他们一样的父母几乎不消费。夜晚我们都可以喊妈妈，但是白天我们又都变成了机器，随着世界疯狂轰鸣。
　　现在我只能写出我所有脑中闪过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以前我无法忍受虚伪和懦弱，现在我不知如何面对那些真挚而热烈的生命和眼神。对于大都市我始终保持恐惧，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受不了夜晚大商场嘈杂的人群和明亮而整齐的灯火，受不了满大街都亮起刺眼的刹车灯和失控的喇叭声，我不是那种在马路上在夜店在旅馆疯狂的唱着歌的年轻人。我想像蚂蚁和老虎那样简单的活着。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为了让更多苦难中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而奋斗，还是我只是功利的认为只要坚持这样的方向就会有个美好的前程。
　　我想现在并没有被现实打败，起码在24岁的时候我仍然是一个自命不凡的人，我依然希望我死后我的名字可以和我敬仰的那些人写在一起。虽然我不聪明，情商不高，但我有一种天分，它使我豁达的待人接物，博爱的对待世界。我最大的财富是忠厚的父母健在，可爱的女朋友愿意等我，现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业。
　　如那首歌“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看不到价值的所在就让他走吧......”不管我们今天多么狼狈，明天依旧会到来。一个人只能拥有两面狭小的墙，我们在这两面墙之间出生，我们只能以狭小的方式去理解过去，仰望星空，我们只能看见这样的路，别无选择，诗歌对于我来说已经成了一种语气，我希望我睁开眼睛在镜子里看到的是轻盈而有力的自己，如阳光一样。这种语气使我的思想越来越极端，直到变成所有不美好的事物的恐怖分子。
　　我站在人群中和他们用一样方式行走，坐在桌子上吃饭喝酒，我和他们使用同样的语言，在必须存在的形式之外，我不能浪费时间去迎合和解释。我过多的依赖外界带给我指引，几乎都快忘了自己的感受，就是全世界都站在我这边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要那么多人干什么又不想去打仗。不知道在那些伟人的眼里这个世界地方到底是不是够用。“一个人被认为不正常，而自己又不会堕落的生活，他是极有可能成功的。”送给24岁的自己。
　　从清晨的头疼中无法注意到今天是个好天气，纯度极高的蓝天白云让人已然忘了昨日的烟雨，桌上的兰花除了定期浇水，我几乎都快忘了，它也需要一些阳光。我把它放在办公室门外一米多高的拦墙上，那里可以照到整个早晨的阳光，那些阳光使叶子透明发光，足够温柔。我们应该给自己每天也来点明亮的东西，这样活下去，幸福才会成为可能。
　　 作为一个轻盈的人，在星期天熨好衣服，清晨戴好工牌，扣好领口的第一颗扣子，擦干净皮鞋，戴上手表，骑上自行车，开始和有色人种一起生活，像充满斗志学习泰拳的小孩子学习斗志，吃咖喱饭，烤猪肉和中国菜都可以填饱肚子，街道上有黄色和绿色的房子，寺庙外的和尚依然光着脚，在清晨安静的行走化缘。理发师像割草一样定期修剪我黑色的草原。
　　夜里只要听到有人唱歌，我就无法轻易入睡，可是那么多年轻人喜欢在夜里唱歌，他们尖叫，大笑，哭泣和中国的年轻人一样。运动后我坚持用热水洗澡，避免再次长痱子，清晨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面包，推开门可以看见明亮的太阳，黄昏有些人在河面上钓鱼发呆，等待夜晚从黑色的水里升起，长犄角的牛天生是为了战斗。那些明亮的眼睛和美丽的双眼皮，细长而结实的大腿和热带水果一样诱人，那飞行的摩托车和咸味儿的煮玉米，就和他们对陌生人露出的笑容一样。
　　在海里随着浪的节奏跳一跳，在桌子上养一盆兰花，并记得定期浇水。火车站那棵被我命名为“懂你树”的大树身上长满了草，有时竟然使人忘了它本来的肤色，周末晚上人们会在那里聚一聚，相互贩卖点东西。那一群美国人会在夜里找个酒吧喝酒大声寒暄。中国人会选择在菜市场买菜一起在白天吃顿火锅或是米饭。
　　停止把一切空闲的时间都放进手机里，手机竟然让人想起了可怕的逆向的存钱罐，一寸光阴一寸金，就这样被存了进去。我们停不下来，所以没有时间思考，尤其是一个人独自面对深长的夜晚。明亮的阳光在午后的街道上燃烧，使人产生幻觉，仿佛这条马路明亮的足以通往天堂。感情是所有痛苦和幸福的永动机，我们无法看清情感，就如我们无法把世界的大装进同一张照片。关于那与庞然大物相对比所带来的恐惧将深深的刻在我们的夜晚里，一旦你闭上眼睛，放弃一切使人煎熬的思考，我们将进入一个轻盈的世界，但我们永远不知道我们在何时进入了这个梦，梦里的事物是为了提醒你为什么出发。而你，作为一个轻盈的人，最不该忘记的就是该如何照顾好你的夜晚。夜晚几乎打开了白天所有的回忆，往往能使人做出重大的决定。
　　我们无法像那些高大的热带植被一样安详的站在那里，在暴风雨中叶子轻轻吼叫，如鲸鱼悠然自得的浮出水面换气。那些嗜糖的蚂蚁和在灯下安静猎食蚊子的壁虎如此坚定的活着，无法去思考一些关于自杀的事情，尽管他们可以随时站在楼顶或是大桥的栏杆外面。我们可以像蚂蚁群浇一盆水，可以吓断壁虎的尾巴，但我们无法扰乱他们真正的生活，这无声的世界如背景昏暗的梦一般使人平静而又恐惧。
　　家门口的那棵椰子树在不同的时辰和不同的天气有不同的美，椰子不断成熟坠落，永无止境。门口躺在地上的是一棵芒果树，因为太大影响了屋顶的安全而被砍掉。下雨的时候我会担心那盆兰花又见不到早晨的太阳了。神经会周期性的陷入疲劳，面对数字，面对咸味橙汁和蜂蜜面包和饮用水短缺的早晨，热带的九月，兰花只开了几天就败了。
　　半夜醒来忽然明白，有一个中国人睡在我的隔壁，有五个中国人睡在你的房间里。这就是我们的区别。想起中学时经常在学校附近看见的那一对胖子，小胖子因为太胖无人照料，只有单身的胖子舅舅愿意抚养他，在别人看来他们过的也许很艰难，但有一次，当我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听到推着自行车的舅舅对着自行车后座上的小胖子唱到，“我们都是胖子，胖胖胖胖胖子，我们爱吃菠萝，萝萝萝萝萝......然后是一串我们爱吃的东西慢慢飘远。”听到的这首歌深深的打动了我。每每想起都会带给我鼓励。祝福他们接下来的生活也能继续幸福幸福。
　　开窗户不需要太大的力气，在没有人的时候我会把地上的垃圾捡起来（这句感觉有雷锋记日记感觉。嘿嘿）把喝剩下的水用来浇花，在我桌上的那盆兰花又开了，在我窗口叫醒我的那只鸟飞走了。年轻的鱼有着水一样透明的身子和鳞片，统一的服装使人感觉平等，干净的地面使人心情变得轻松，学生把一模一样的鞋子和书包 放在一起，用涂改液或是回形针做上各自的标记。那些笔直的大树在风中轻轻摇摆时使人感觉时光忽然慢下来空气变得宁静。
　　做为一个强悍的男人，这将是故事的开始和结局，不想再听别人的故事了，我的故事也会很精彩。没有方向感的人就铺自己的路。
　　《种玫瑰的孩子》
　　我们能不能做到不去痛恨那些坏人
　　把他们当作另一个不幸的自己
　　为他们浪费了一个做好人的机会而懊悔
　　那些吸毒的孩子是我们的
　　那些种玫瑰花的孩子也是我们的
　　那些骄奢淫逸的孩子是我们的
　　那些无人照料横尸街头的孩子也是我们的
　　看着我的眼睛，你还会相信我吗
　　我是一个吸毒的孩子，你能否忘了这一切，
　　你会留下我做你的孩子吗
　　我就是那个无人照料而死去的孩子
　　天黑的时候你知道吗
　　我在为你种一些玫瑰花
　　2013.9
　　观《我的老师》有感
　　国庆我们吃了来这里以来第一次三鲜火锅，今天又一次喝到哭，想起童年自己也是一个留守儿童，想起那些势力的亲戚的眼神，想起最爱我的爷爷和傻子三伯，他们是那么爱我，但他们都已经在冬天死去，后悔我不该向其他人那样嫌弃爷爷老年痴呆时捡起又放在床上的那些秋天的叶子。不该像其他孩子一样嫌弃三伯为我捡来的那些因为早熟而落下的野果子。他们总是第一个给我食物，给我拥抱，帮我取暖过冬。他们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从来没有。我想他们在夜晚安静死去的时候一定也默念着我的名字。听说三伯小时候很聪明，生病了家里没钱看病，就把脑子烧坏了，于是只有十二三岁的心智，直到临死的时候，他也还只是个孩子。当我发现三伯死去的那个早晨，我跪在地上，感谢苍天让我拥有两个父亲的爱。我只能说，不要怪我这么无情，因为在我心里，最爱我的人已死。感谢苍天让他们成为我的亲人，当想起这一切不公使我愤怒，我更加愿意去做一个刀子一样的人，关于这个世界真正的苦难和黑暗我知之甚少，但我仍会努力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世界，给所有痛苦的人带来温暖，使他们在痛苦中不再孤单。
　　《在这里生活如一场梦》
　　昨天梦见大雨
　　今天吹吹海风
　　汽车在雨里疾驰溅起洁白的浪如一条快艇
　　一棵光秃秃而弯曲的白色的椰子树
　　躺在一块红色的空地上
　　像一条安静如死去的大蟒蛇
　　黄昏鸟群的鸣叫和鸣叫之间的摩擦声
　　大雨打在公交车顶的声音和轮胎溅起水花的摩擦声
　　大火燃烧与空气的摩擦声
　　闭上眼睛你就得到了这一切
　　这生活轻松的如一场梦
　　2013.10.1
　　今天不是读诗的好日子，因为太过想你，先关掉窗户在关掉门，回来的时候相反，让夏天只剩下毛孔和游泳池，这个夜晚就这么轻易的被一个女人名字打扰，想回到梦里，过一个轻松的夜晚。
　　《一头白色的狮子》
　　刚才我们见一头白色的狮子
　　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狮子
　　但它是一头被剥了皮的狮子
　　当我赞叹猎人的本领时
　　它又站了起来
　　试图吃掉我
　　但愿这个梦和我的祖国没什么关系
　　2013.10.1
　　悠闲而晴朗的午后我会和一两个友好的泰国人一起骑车，环绕董里欣赏热带风光，山上的石头几乎没有泥土，翠绿的稻田白色的大鸟和任何一个有太阳和云朵的黄昏都很很漂亮。

　　        《在路上》
　　看着被撞死在马路上的一条狗
　　如何变成一张黑纸又慢慢褪色然后飞走
　　夜晚想在马路上蜕皮的蛇也蜕下了生命
　　在路上有个村庄弥漫着尸臭
　　屋顶上透明的瓦片
　　和过于明亮的黄昏
　　使我不敢相信
　　2013.10.3
　　关于这些梦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梦里梦见自己曾经在唱的一首深情的歌，醒来后只记得歌词的高潮大致是“夜晚，我们都可以叫妈妈，但是白天我们却要随着城市机器疯狂的流转......”。谨以这些梦献给美好的你，所有美好的人，所有美好的时光。
　　2013年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