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花
文/子青悠然
题记:
好美,美的甚至有点惆怅、或者说是恍惚,蒹葭、荻花、芦苇一等物事在这个冬季,浆汁拢进根部,抓紧身边的土,它们在土中盘根错节的展须声音,在摇晃中的枝干上可见丝丝气息,而枝干摇晃中的簌簌落下的白雪,我决定视而不见。
—— 镜子 语
1.
视而不见,多么冷酷!我沿着枯寂的河滩走。枯寂,并非死亡,只是残忍桎梏鲜艳的芽。那些活体的,颤动的,热力的,激荡的,飞扬的,呼应的,玉润的,一并扼杀在春天之前。春天,过于妖媚,过于浓烈,过于斑斓,于病情不利。冰寒,能挽救不治之症。那些溃烂,流不出殷红的暗疾与伤口,注定要冰敷。漠然,是将水流截断源头的绝决,是智性的最佳选择。我应该告诉自己,学会慢慢体察关于一朵荻花开放,白茫茫覆盖无极的功用。
2.
我无法忘却我自己。你忘却了吗?我看见,你不声不响拍打完露珠,传教样地挺拔在岸上,站立在水中,忽略一个季节的终止。你,不是你。潮涨、潮落;沼地、清湖;皲裂、湿润;干渴、大涝。无论哪一种境地,你遗忘的本身模糊了个体属性挑战的极限。有一刻,我想大声发问,你维护与坚持的理由是什么?当然,这很可笑。你,不就是你自己么!不易察觉的根系,固执地匍匐在地底。她们庞大、发达、有力,以潜伏的方式生长和呼吸。你的根的走势,成为我膜拜的必然。
3.
那些五彩炫目,你是多么不屑!你甚至,鄙视一枚果子的招摇。瑟瑟秋风,你以神秘的紫开启穹天下画幕。但这王者的标签,令心羞愧。你不由自主擦拭,抖落,往泥土深处探了探。平民,不仅仅意识苏醒,连同虚华一并褪去。白,大片大片的白,高过我的注视,高过存在的堤岸,高过水墨江山的锦瑟芳年。以云的无羁,雪的风骨,生长成无法追逐的一道景观。对,你接受众生凝望的同时,也设定了距离的怅惘。
4.
静夜,一个人对自己说话。为什么黑色中展开自己?白日中心沸腾,混淆隐性主旨,吞噬暗藏角落的症状。边缘自己,在静的暗中赦免一个生灵的刑期。说,没有邮筒投递,更无法存储。笔,成了语言托付的唯一。纸上烽烟,纸上城堡,纸上绽放。交战无胜负,建构无合约,开合无限期,和自己握手。一朵荻花于风中招展,洇染月白一片。花开,无色无味。河岸顾盼的,到底是这一抹冲淡,还是一份下落不明的遗嘱。我的独语,此刻,适宜馈赠一朵荻花。
5.
途行尘世,惊鸿难免。你,并非惊鸿的主角。但,一眼望去,一定难以省略。是,无法省略。谁能省略入主良药的一部分?你身体的每一处不经意,成为护佑肋骨的关键元素。我渴望成为你的全部,为自己诊断,把脉,开处方。药材,是现成的自己。分量,依据病因病程病候病状。煎熬火候,自己掌控。我医治我自己,我独立一个人,完成自己的所来所去。以及,这不能更改的一轮宿命。荻花,我的妄想,到此搁笔。
2013.12.26 ~ 12.29 20:35 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