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北那些“不说话的朋友”（组诗）
一.生活的物件
《大水缸》
环抱岁月的更迭，道，饮水兮
活，命之根本。一个器皿到泱泱大国
都离不开水
那年无论贫穷、富贵都离不开它
小孩会不会误入
司马光砸碎的那口大缸？
冬天它的腹内会结了厚厚的冰
父亲会将它
转出厨房，转进东屋
这一过程该叫它“拧缸”
入冬拧进来
到了春天拧出去
年复一年
直到有一天父亲拧不动了
我就接过了父亲的缸
现在父亲去了天国
真不知道那边需不需要
拧缸
《盖帘子》
黏高粱杆串成，圆
如天圆地方般和谐，盛放未煮的饺子
真是民以食为天，多好的引证
每年母亲都会包上几盖帘饺子
放在外面冻上
留着过年吃
盖帘又有盖之意
盖在盆上怕食物凉
盖在盆上还可以当小圆桌吃饭
一家三口团团围坐
圆，生活中的天
如今仍离不开这如天圆的盖帘子
《土炕》
一坡土炕，载着生活的暖。
一坡土炕直连东西墙
凉了坐炕头
热了坐炕梢
令人神往的是
老婆孩子热炕头
东北人的梦在上面做
东北的孩子在上面玩
老人将死又要抬下土炕
接那万物复苏的地气
这一坡坡土炕抵挡
那最寒冷的冬日
《狗皮帽子》
棉袄棉裤，再来一顶狗皮帽子
一个东北老汉踏雪而来
嘴里还叼着一口大烟袋
呼着一溜子一溜子白气
在雪地里既有美景又有寒冷
进入屋中
摘下狗皮帽子
会看到肉眼可见的汗气
擦一下额头
火炉上暖一暖手
沏一壶浓重的红茶
再和老友谈论一下收成
在那时
这样的朴实的农民会有很多
这样御寒的狗皮帽子也有很多
现在我家还留着一顶
是爷爷留下的
《大锅》
行军打仗离不开它，已经成了过去。
婚丧嫁娶离不开它，杀猪宰羊离不开它
在梦中乃至生活它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必备品
回到20年前随着上升的水蒸气
你会嗅到千家万户用它蒸煮食物发出的香
在农村仍然是现在的“常规武器”
在城市有大锅炖菜馆，还有一锅香
来上一锅排骨炖豆角
再贴上一圈大饼子
那就甭提多美了
村东头的李大爷喝二两
北头的张叔喝半斤
如果你家杀一口年猪
那全村的老少都会来
大锅就是你家的宝
炖上一大锅肉问题全解决
大锅还是生活的写照
那些年很难闻到像样的肉香
《咸菜坛子》
又是一个器皿，装载度日的家常菜
那年月真的多亏了它
母亲挨过了三年自然灾害
乡亲们靠着它走过了无尽的艰难数月
母亲插过队下过乡
也算得上半个农民
当年母亲下乡时“集体户”专管做饭
如今也做得一手好饭
尤其母亲拌的咸菜
那叫一个好
就现在，二叔和老叔
仍然说：”大嫂拌的咸菜“最好吃
就是在天国的父亲也爱吃
就是现在我每餐必食母亲拌的咸菜
其实咸菜坛子也是“不可磨灭的功勋”
《摇车》
一梦千年，都在摇晃
我无法在梦境中找到你，颠沛的人生旅途
就在这悠悠千载中传递
东北分为汉车，满族摇车两种
我也有幸坐过汉车。
听说：“满族摇车挂在房梁上”
我有些不敢至今恐高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这首儿歌
哼着长大
我对一些摇摆不定的事物
总会换一种角度去看
这可能跟小时候坐过摇车有关
二.勤劳人民发明的食物
《赛白梨，的酸菜》
腌制酸菜（还是东北的香）那些年月
它是个“好嚼活”小时候冬天吃不到水果
嚼上一口酸菜帮子胜过大白梨，其实那时候吃不到梨
就算有梨也是冻秋梨还得留着过年
那年月最希望过年了
母亲选上一大颗酸菜用刚“杠好的刀”片
切丝，做汆白肉
来上一口那叫一个香。满嘴流油
剩下的剁些肉馅包上饺
到点下锅就煮
煮好了端上来
听外面在放炮竹
夹来一个饺子
蘸些蒜酱吃的满嘴香
这个年夜饭就算吃过了
酸菜平时也是菜
靠着它穷人熬过了过够的穷日子
回想起还是那年的酸菜香
注解：“好嚼活”就是好吃滴
《冻秋梨》
现在的秋梨多是白梨冻
咬着吃还行，小时候的需要吮
要想吃事先取上一盆凉水
把冻秋放进去缓(huan）一下
咬上一个小口挤一挤
吮，再咬
直接啃冻梨
都别有一番味道
抵过雪糕冷饮等吃食
1《冰糖葫芦》
透亮的红，糖很脆芝麻也香
在配上东北的叫卖
母亲那年就买过糖葫芦
洗净，割上小口、抠子
串钎。挂糖
那时熬糖特别有讲究
用铝炒勺熬
来点水放上糖
微火熬
融化冒泡上色
用筷子一蘸放在凉水一涮
成了一个晶莹的薄片一捏又不粘手刚刚好
用勺浇匀放在事先准备好的玻璃上
撒上芝麻
做好后穿街走巷
母亲靠着它生活
多想念那一声声
冰——糖——葫芦
2《冰糖葫芦》
清晨路口的遥望
一枚枚山楂 豁然开朗
小北风匆匆地经过
拾起一片秋天
染红的落叶 燃烧
舀上一勺熬好的糖汁
冲过来自冬的意象
一串串红红的火
在冰冷的寒风中照亮了
盲目穿行的人们
或小孩
或大人
都会拿上一串
把以后的日子
烧的火红
《冻柿子》
东北很冷，除了冻秋梨还有冻柿子
东北不产柿子，那些年也进不来鲜柿子
缓过来一定要捏捏
俗称“挑软柿子捏”
多像人
像那些
被捏来捏去的人
前街的“王老实”
捏着捏着
就被生活“挂掉了”
用最廉价的骨灰盒
烧最便宜的纸钱
好要应付那些“难缠的小鬼”
《大酱》
蘸着吃的王道，怎么都可以？
在当年基本都蘸着吃
因为物资匮乏
东北这“嘎达”冬季严寒
大酱成了桌上的“重要成员”
大葱蘸大酱
辣椒放在炉板子烧一下
再搓碎切些葱
拌上主角大酱
就着大饼子吃
就着窝头吃
拌着疙瘩汤喝
拌着苞米面糊糊喝
还真能喝出一身汗呢！
现在的大酱做法很多，做什么酱都可以
因为它已经走向了全中国
据说外国人也爱吃
家乡的酱要不你也来一口？
《粘豆包》
大概是一二碗的粘豆包
现在有些记不清了
小时候
奶奶给了一二碗粘豆包
我趁热吃了好几个
然后把剩下的藏了起来
当父亲回来
我就装作若无其事
事后
奶奶问父亲吃没吃粘豆包
父亲茫然不知
现在回想起来
是悔恨
是亏欠
父亲去了天国
那几枚粘豆包还藏于我心中 |
发表于 2014-1-2 19:50
收藏
分享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