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浪鼓
我也曾有过拨浪鼓
一张鼓的两面
一波海浪的尖峰与低潮
我相信了
一段声音可用于取乐
可以在风平浪静的时候
鱼群涌动
同时,一段声音
将始终停留在头颅的轴心
当我左右回头看
响起的不是“咚咚”
而是,嗡嗡……
@被允许的粗暴
想把体内淤滞多年的脏话都吐出来
好让身体干净,内心轻松
我对一截树杈动怒
我不满一棵树长出了不同的陌路
而我们约在同一个地方
碰头,离开
我说“他妈的”,“该死的”
我在拖动滑轮往回赶
时间的摩擦音里
这呼之欲出的、带劲的粗暴
——我爱
@没有古道
所谓沿途的风景:
村夫,牯牛,远山朦胧
加速的客车
减速的流水
坟地里,睡午觉的幽灵
这里没有古道
只有归途
寒鸦早就回到了巢穴
你在奔波
借用了一副瘦马的躯体
@我也有孤单的时候
我也有孤单的时候
我也会无话可说
台灯闪烁着
蓄满水的铁桶发出叮咚声
我也会在深夜里蜷缩着
昨晚在梦里遇见的那条蛇
它教会我如何盘绕
如何在一生之中,首尾呼应
我也会吐露口腔中的红信子
像是恫吓
又像是我独自调皮时
无人问津
@音箱
矗立的音箱,左右两只
小的时候,我从暗箱内取出过
一只萝卜,萝卜嫩白,当时
我这么唱“嘿呀,嘿呀,拔萝卜”
我挽起了袖子,身子向后
倾斜着,额头沁出了汗滴
我不清楚,有多少萝卜急于出土
有多少株根须,要靠击打
才能抖落泥屑
现在音箱坏掉了许多年
音箱站脚的地方
泥印,是陈年的泥印
@虫儿
我从被窝中取暖
从空气中取呼吸
从百平米房子内找
寂寥是什么东西?
这个冬天格外温煦
妈妈在清洁旧家具
我来到阳台
身上的虫儿,伸着懒腰
身上的虫儿,不想
过几天又长大一岁
@理科生
我在周期表中找到生活所要的元素
我走过那样的轨道,似乎只有电子在忙碌
在川流不息中,没有方向的走,不打算等我
每一颗电子,都令我感觉到了舒服
它们以前撞击在我的身上,我的器官
我的滴管和锥形瓶
好像生活就要发出金属的响声
我在其中,分辨出了
哪些来自于铜,哪些来自于铁
哪些是锈迹翻滚着体内的氧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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