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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荐】泸州底色诗群(共推五人总76首诗歌,附核心价值观,创作方向和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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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4-2-9 21:0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陈宗华 于 2014-2-11 06:58 编辑

泸州底色诗群(共推五人总76首诗歌)

核心成员:陈宗华,姜维彬,商希恒,邓晓波,程度(女),薛富群(女),曾德健,冻鱼,曾之,何苗。
核心价值观:认定生活即诗歌的底色。草根性,不求深诲,但求清新、淡雅,隽美。
创作方向或诗歌的品质:诗歌应有泥土的芬芳、泉水的甘冽和波浪的张力。
刊物:暂时未出刊物。
寄身论坛: http://www.zgsglp.com/group-335-1.html 中国诗歌流派网*底色诗群


陈宗华诗歌18首
——简历:陈宗华,男,四川泸县人,生于1970年。泸州“底色诗群”核心成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泸县作协文学杂志《龙城文学》副主编。泸县云锦镇朱德振华诗社社员。无论从中山到汕头,还是从汕头到顺德,后又回到故乡;从农民工到国家工人再到下岗工人,继续在底层奔波。
通联:(646100)四川省泸县福集镇西苑社区居委会转陈宗华 收,邮箱: chenzhonghua989@163.com电话:13698160739。QQ:540060582
博客http://blog.sina.com.cn/ARTGA


姜维彬的诗歌15首
——简介:姜维彬,原名姜卫兵。业余文学创作十余载,个人辞条收录中国诗歌学会主编的《中国诗人大辞典》一书中,现系泸州“底色诗群”核心成员,泸县云锦镇烟霞阁诗书画社《云锦文苑》副社长,泸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
通联:四川泸县云锦石马湾头村卫生室 姜维彬,邮编:646102
邮箱:jwb6979@126.com,QQ:704631062,电话:15983013900


商希恒的诗歌15首
——商希恒:泸州“底色诗群”核心成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建筑工人。
通联:(646102)四川泸县云锦镇湾头村一社商希恒收邮箱:sxh710304@126.com,QQ;982615720,手机:13599603160
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sxh710304


程度的诗歌18首
——程度,女,本名冯绍惠。生于60年代,四川泸县人。2005年11月开始触网写诗。作品散见《散文诗》、《诗潮》、《绿风》等多种文学刊物。另有作品选入三人诗歌《界之屐痕》合集的出版。泸州“底色诗群”核心成员,四川泸州作家协会会员。
地址:四川泸县县城玉龙路182号川南林业研究所 冯绍惠
邮编:646100


何苗的诗歌10首
——简介:何苗,男,四川泸州人,教师;泸州“底色诗群”核心成员,泸州作家协会会员。在《大别山诗刊》、《新诗大观》、《伊犁晚报.天马散文诗》、《中国文学》、《星星.散文诗》、《散文诗世界》、《中国诗人》、《上海诗人》等有文字发表。
通联:何苗  四川省泸州市泸县福集镇龙脑桥中心小学校646106电话:13183601820



陈宗华诗歌18首

1一家布衣

三弟终是要学非所用,终因没有做成医药代表
难以实现年挣百万的梦,便干起了皮革生意
和外省的弟媳结了婚,在东莞买了房子
让天驰能在光明小学被全托学习
二弟已离婚,几百号人的大厂里制作纸样
干得有声有色,天鸿不能失却关怀
惟有和我住到城里来,才好不容易说服了父亲和母亲
李六不再打工了,到福集,托我找了家工业园区的厂房
办起了来料加工的制衣厂。三哥的强强已读书了
正在加紧修楼房,几十吨的沙和几万片的砖
只能拉到很远的村公路上,全靠三嫂和他
双肩硬挑。大哥哥依然没有消息,明辍学了
跟着他的母亲走了,说是到广东学习电脑
只到大伯弥留之际,才得见,比所有人都高
高云初中毕业,没能读高中,听了老师的怂恿
第五期就直接去了一所职高,说是要安排工作
二姐的孩子考上了二中,是尖子,全免了学费
让我对母校二中又多了一丝激动的情怀
健子到成都读大学是自费的,四姨父每天拉板板车
全都供给了他生活,只是毕业后没有回来
先前推销泸州酒,后又入赘了一家大药厂
房子车子儿子倒也全了。幺舅妈摊上了我一样的命运
所在的煤矿遭遇强卖,被照顾吃上了低保
幺舅单位整体搬到了泸州的三道桥
或许是受了我的影响,接连买了两套房
都是按揭的。他说,如果现在卖
他要赚到百分之六十。那我不赚到百分之八十了?
只是卖了又怎样呢?还不够买原面积的百分之七十
穷人对房更情有独钟,可是谁又有能力
把自己的房子大胆地做成一柱生意呢?


2乡音聚会

快马扬鞭,终于
黑蚂蚁,砖刀,听诊器,电缝纫机
和江阳公子相聚在了一起
掸不掉袖口上的灰尘

每一粒尘土都认得
奔走的元音
披着苦瓜的红籽衣
健谈,回甜

梨花和樱花还来不及相迎
只有豆花儿更加水嫩
涨满高梁的酒意
才对得起乡里的一碟辣椒情

楼宇站高的一座城市
推远长江胸怀沱江的壮景
黑蚂蚁要置一双飞翔的翅膀
来与去,桂圆雪魄,荔枝冰魂

无需云彩揭露翠柳低吟
黑蚂蚁铮亮了砖刀的锋芒
听诊器纠察着电缝纫机的针脚
江阳公子会心一笑,肉里挑刺,继续适者生存


3致梨花

过了又一年,寒齿
放口的山脉
蓝血飞溅清白的梦
正满腔正气
话说春雪

其实你站得并不挺拔
甚至悬崖就在你稍不留神的回眸间
寻找烈士
我噙着眼泪
呼吁你容忍涉桃的绯闻

但你很果决
宁可飘坠,坚持一身纯洁
奉献给冷抒情
比如“晴雨飘飞”
谁能将陈词新语,便是可恋之人


44走过光芒的早晨

走过光芒的早晨
村庄染上了渐渐的光明
村庄的小路多像系在妹妹腰间的丝带
我听到光绣在花边里叮当作响
光终于冲出了鸡们挟紧的腋下
赋予了露珠登上草尖的荣光
光是群山石刻的青苔
我看到一柱青烟遥指九月眉心笑
成一线瘦瘦的瀑布
不时地呈现出梦幻的彩


5乡春

山羊羔突生的犄角戳破大地
燕子衔拾咩声筑好了新巢
东风剖开河的步子伸出天驰的小手
半掩着微张的嘴唇
一排排如齿的浪轻咬着摇曳的篷舟
谁滴中指的血点红了去年的雪花
千树万树蜜蜂采集乡春的桃园
天驰追逐其间:找蜇


6落在浮雕之中的那只鞋子

我用手探了一探
它的深度和厚度
足够三十出头的人穿着

一只粗布纳底的鞋
被谁扔在了石头里
被刻成了浮雕

一群舞龙人
正被一面铜锣逐赶着
打破秋收后的寂寞

龙尾上的那个人
唯恐再落后而满头大汗地
一只脚裸着却浑然不知


7远远望去

远远望去,鱼群在天空
听大海的潮声。宇宙蓝色的思绪
沉积的泥土层厚度不一
岁月掏空了肉体,只留下坚硬的部分
给发现者发现不朽的贝壳,石器与陶器
在远古的现代化,一切最为时常的
都成了我们的远古。只有稻与牲畜
对接着今天的生活。城市
举着钢筋水泥森林般的拳头
砸向每一寸泥土,想不朽


8梦里雪

四月的夜  漫天星斗
布谷声声醉了稻田的酣梦
我见雪压迫桃花回来
红白打斗菁菁园落
瓦片高高俯在梁上当君子
鸡垂着峨冠蹲上栖木装忠厚
只有我冷不丁地撑一脚
听到玻璃碎了
雪大哭一场后随落花流水去了


9夏荷红鱼

你是红鱼信奉的佛
花瓣打开的声音
不惜让她舍身为木

离开水,你将枯萎
不出水,你不能妩媚

莲,荷花,芙蓉
你集众名为一身姿韵
返水为红,她正在木头里复活


10闪电离我不远

闪电离我不远
拉掣着子夜洁白的裙裾
乌鸦一声啼鸣,云做的羽毛
抖落水做的箭簇

以瓦为挡箭牌
指挥一场穿石的战争
逼迫鱼儿跃龙门
乌鸦成为烈士

银蛇出穴
鼓声将息
倒在弹性的峡谷里
只有你能为我立峰树碑


11亮剑

找到完美的鞘
你深藏不露
生锈了,也是一副
绿色的身板

你线条简炼
寒光逼人
斩不断的流水
默默泊走锋边的月色

亮剑,只为一世的挺拔
树碑!无需卧薪尝胆或者负荆请罪
剥开泥土,你整装待命
迷彩一枝铿锵玫瑰


12北国的房间

昨天,我和冰
聊了起来
没有别的理由
只觉得这名字
——凉快!

今天中午吃豆腐
受够了油辣子
对口腔溃疡的虐待
所以,我放弃了午眠
无数次点击北国的房间
总说冰不在……


13庞贝

远远望去,维苏威火山
是如此的绿意葱蓉
斯巴达克斯曾经攀援的野葡萄藤
还在。曾经的麦尔卡托和阿威诺爆发
如今已经沉寂成偶尔的喷气
让庞贝成就为考古大发现的
却是公元七十九年八月初
酷似一棵松树冲天的云团在顶端分叉
黑与白相间,遮蔽了庞贝的一切
红砖、拱门、高大的廊柱、通达的街道
不堪一击地,两万多人的瞬间石化,姿态各异
展示给未来的,便是罗马昔日的繁华
天空若大的蓝,正有一朵白云飘过


14羊卓雍措

能站在岗巴拉山口
赏自己两个清脆耳光的人
无疑是天籁的使者

羊卓雍措微波触岸
像藏族女儿轻轻提起了裙裾
迎着巾幡舞动

“只有水是圣洁的”,佛旨说
碧玉、天鹅、珊瑚……
只有水才能供养它们永生永世

能站在羊卓雍措畔
掬出双眸盛装澄蓝澈底的人
无疑是光明的指引


15落叶的榕

是在春天
繁花馨香的时刻
一不小心坠在我的掌心
像极了一张帆的疲惫

要不到我的书中躺躺吧
与诗句肌肤相亲
会有一丝迷醉
醒在翻页的凭证

是在春天
雨贵如油的日子
归根到底
何必抱怨绝然的离弃


15在酒之湄

没有谁,比你
更懂得水
调教你的身子

如风,如柳
如月钩云霓
青铜荡漾

是一首长诗
是一支微歌
迷醉的醒亦或颠狂的静

没有谁,比我
更若无其事
折叠好你的任性


17也读残荷

风割裂波浪
旺盛一双双掌纹
搬出坐次
端正在大红灯笼下

把酒封存在坛子里
离不开泥巴咬紧
滚玉的晶莹
抽出一丝丝断臂的忧伤

空出一份信仰
填入柳岸
宋代的桥拱起半墨月光
簇拥着,春暖,寒窗未息,蓄势萌动


18茶马古道

澜沧江在这里变得很窄
峡谷两边的山高得很懦弱
一有风吹草动
都会化着一堆碎屑
向两千多米深的谷底飞落
阻断澜沧江流程的去路

茶马古道还能在多大程度上延续商贸的兴盛呢?
澜沧江的水融入了多少背夫的血泪?
从离天最近的地方到达南中国海
峡谷依然风险无数
绝不一马平川
让澜沧江从这里获得开阔的流速


姜维彬的诗歌15首

1一个人走过凤凰楼

在利州,没有人不知道
凤凰楼的,凤凰楼是一座城市的城标
凤凰楼是一只回首的金凤凰
在女皇则天的故乡,一个异乡人
因为梦想,漂在了这里

夜幕下的凤凰楼
星宿一样,闪烁着辞章
崇高,深圆的穹窿,内心
被一盏灯照亮,从川南到川北门户
从长江的上游到嘉陵江边
这个城市,落满了我多少彷惶的脚步
看得见的月亮,是一张老照片
却一点也不陈旧

一身透明的凤凰楼高悬在
我的面前,走近它,就像走近了
一个繁华的唐朝盛世
离开的时候,猛然回头去看
凤凰楼的光明,不会因为我是外乡人
而不照着我前行,月光下的凤凰楼
那么阑珊,那么想找到一个人


2在喜悦KTV

一间小小的练歌房
在梦想,明明灭灭的思绪
在半醉半醒之间,闪烁不定
翩跹或舞蹈,策马扬鞭的青春
不经意的,在老歌里长大

流浪的心吼出的是孤独的影子
疲惫的身体不倦地踉跄
燃烧的泪滴,像含苞的云
反复记忆,曼妙的音乐
如充血的啤酒,在晃动、变形

一曲终了,接着,换上
下一首,下一个人的命运
在他手中,该如何说出
过去的泪水和努力

形单影只的气息,落满尘土的火焰
光阴就像一块更加锋利的铁
瘦弱的KTV,弥漫着一种诱惑
多余的掌声,今天还在继续

在喜悦KTV,昏暗压得很低
急急地穿过暮色
深陷沉默的是我的伤痕
一个和我擦肩而过的人,此刻
让我的诗歌杂乱无章的在怀旧


3一枚钉子

一枚锈迹斑斑的钉子
一不小心,就钻进了肉里
锋利的脚尖
树根一样陷在土壤中

一枚钉子
皱巴巴的闪着微光
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的茅草
梦想,在绝望中等着收获
它躲在我的身体里
血浸透的泥浆一丝一丝的冒了出来
呵,意志与肉体的回忆是开放的
一阵疼痛过后
激情和惊呼都趋于平静

一枚钉子
钉在我的肉里
只是它自己不会裂纹,骨头似的
能砸出深深的痕迹
因而内心的豁口,像春天长出的芽
整夜都在守候:水声弥漫


4一个人的树

一只只活蹦乱跳的鸟儿
纸片般翻飞,哑巴似的心跳
跟着落英缤纷
从秋风开始,一棵树
就像蝉蜕一样,抖开了包袱
留下一堆乱无头绪的生活

多少激情和欢乐一笑而过
多少灰白的记忆言不由衷
拼尽了气力的提琴手:耳朵、眼、嘴
还有露珠的倦容也是动情的

一个人的树摇晃不已
一个人的内心越来越轻


5水漂:一次小小的飞翔

向着莫测的方向,似一滴水掉进大海
轻盈的刀锋,在冷的体内赶路
五千年的路途
摸索而下,长江舞动着一只挥别的手
冬天的挹郁从失手的瞬间没落
快乐的水鸟在远处引领着小小的飞翔
一路吟哦,安抚并温暖的一缕阳光
薄薄的,刚好能将我们的梦想照亮
内心的狂欢,嫩得颇有激情
一些水漂远了,我们欢呼雀跃着
蹿跳的足迹,犹如哗哗翻动的书页
在水面上处处开花
而积蓄中的想法,一旦扔出去
坠落 竟然那么有力


6望秋

一个人,靠着墙根
一个人的秋天,蝴蝶一样
站得很高,风
拨弄着满树的叶子
一片、两片,身体里的落叶
恋恋不舍地捂着
小小的忧伤......

目光,穿过喧嚣和嘈杂
过去的旧日子,落满了霜,
你守着自己的窗子,一心想看清远方
眼里的秋天,还未退尽,
脸上的秋天,就像她发荚上的插花
又暖又凉


7秋里读诗

风是凉的,身影,没入了黄昏
一个人一首诗,秋天的背景
不只是悬想,香饽饽的
野菊花,从缝隙中探出头来
一只白蝴蝶扇着翅膀,向我张望
我也望着它,它的一举一动
就像我一样,这个秋天
并不孤单,一个人的愿望
一点一点地读,安静、生长
也有沙沙声......


8一个人的秋天

一个人,就像一棵树
在一个地方呆一辈子
尽管青春,一天比一天
年老色衰,一个人
一株草,在巴掌大的一块地里
消磨秋天

一个人,一个人的秋天
心里激动,一片小小的影子
翅膀一样,被风吹起
一个人,一个人的秋天
不会在意树叶的响声
一个人,一个人的秋天
从热到冷,渐渐苍凉

一个人,到了秋天
也许什么也没想


9时针是慌乱的

在屋里徘徊,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找不到出口,内心焦灼
脚步在仓促的岁月之间
慌不择径,饥饿的窖
看着日子一天天瘦下去
窗外的樱桃花,已经点燃了春天
像灯盏一样,绽放的脸庞
在树梢上最为灿烂
时间,心事绵密
渴望滑翔的翅膀,可是
孤独的囚徒啊
总是赶路在出发的途中
  
像一尾浴缸里的鱼,挣扎在冰冷的水中
被淹没的思想,沉着游泳
你还高瞻远瞩什么
慌乱的时针,在向往中
忘却了伤痛,尽管生命有些锈迹
涌动的梦想,藏在心中
依然掷地有声


10出售诗刊的哑女孩

边塞的风像一束束光
冽冽地吹着都市的喧嚣
粗犷的墨香覆盖着激情和梦想
整个沉重的上午,逃不脱繁华的包装
所有的擦痕和浮燥在一朵花的颔首中
消瘦了。她羞怯的青春就像
天上的一片云彩,湿润的长发
与我昨夜的梦境多么现实
温柔的欲望在燃烧,并延伸到骨髓
我和她对视,看着她的眼神
如一条美丽的丝线,与阳光妩媚
哗哗翻动的书页,利刃般划过
然后,手指飞快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我的心陡地愕然,随即陷入
一种无限的虚空之中


11擦亮一根火柴的生活

忍着疼,一颗头颅
在刀石上
幻想
  
犹如一把出鞘的刀子
冷静中藏着锋芒
最后的一笑
在落霞中滴血
此时,却又完全被疏忽
一个人的火焰,在欲望中
容易被风熄灭
  
这生命美丽的痛
寒冷久了,孤独如此耀眼
好像一道蛰伏的闪电
在黑暗的梦里,只一下
就擦亮了生活


12没有个性的人

并不缺少鲜花和掌声
在画布上,没有个性的人
每天起得最早,心里的
色彩和线条,想好了
究竟与谁同行,想好了
一匹马,从没配过鞍
黎明,就像一张黑白照片的胶卷
胡子拉渣的,从黑屋中跑出来
除了放火,还要塌墙
没有个性的人,最先爬上窗台
穿过老街,满头的油彩
一点也不完整,火一样的光
比一千亩秋天的桔园更为明媚
大地一片红了,没有个性的人
还有什么没安顿好呢
一天到晚,总在翻那本旧书


13云锦山,在老家对面的山岗上

是谁把一块锦绣
如此随意地抛入云霄
锦绣上绣着的梨花,一朵、两朵
千朵万朵,打开了山里的梦想
枝繁叶茂的云锦山,林子那么深
应该不止上千年了吧
它立在云端,蓊蓊郁郁的
一点儿也不见苍老

望着山,望那云
那锦绣,到底离天有多远
云锦山,在老家对面的山岗上
烟霞阁,钟声耸立
更多的鸟鸣藏于香烟幽静之中
而山脚下的鹿溪河,像一根尾巴
翻山越岭的,摇着
那条进山的路.......


14竹影翠光

从竹海里出来
热烈的阳光梭子似的
盯着脸看,斑驳的竹影
像流动的光阴
一闪一闪摊开了心情
风吹来,不是被吹熄
风走后,满坡的翠色
有种无法形容的宁静

还有那些发亮的竹叶
它们挤在一起,枝繁叶茂
抚竹而歌,忘情于山水
赤脚素衣,身后的一点点忧伤
好像音符一样
慢慢破碎.....


15父亲

十月一日,是父亲的生日
十月一日,六十四根蜡烛的光芒
照亮了父亲
照亮我们一家人的脸庞

院子里的桂花树
开着小朵小朵的黄花
父亲说,桂花树是父亲栽的
父亲出生那天,爷爷高兴了
说桂花树的香是香火的香

六十四岁的父亲,是乡村医生
三十二年的工龄,不可阻挡的白了头
今天的父亲,与共和国同岁
今天的父亲,简单卑微地
想自己的祖国


商希恒的诗歌15首

1木瓜树

每天,去买菜的路上,我总是要
经过一片木瓜地.那些木瓜树
总让我心惊不已
它们一个个站在岗位上,忙忙碌碌
身体单薄、憔悴
仿佛风一推,它们就会倒下去
永远站不起来
我知道,它们为了故乡,只好在异乡生存
就像风,为了爱,只好浪迹天涯
或许,这就是命运
世上,最美的河流,是阳光
从天空,流到它们身上,也无法洗去
它们天空一样宽的老
而那些孩子,却一个个趴在
它们身上,过着一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2喇叭花

在清晨,在一座高架桥下,在一片
堆满垃圾的土地上
一群喇叭花正扭动着蓝色裙裾
鼓着腮,无声地吹着喇叭
我看见了那喇叭声葱翠的波涛
我惊诧于它们
那么早,就起来了,坚持它们的理想
那些绿叶向四周爬着,仿佛
要将这片肮脏的土地吞没
土地再肮脏,也无法阻挡
她们却兴高采烈地开
我知道,她们要像高架桥上涂的蓝色油漆一样
要开到高处,就像是我
在肮脏的工地上,在疲惫的打工之余
用尽一生,也要将自己的梦,开向天空


3在公路上走着,我总是有些胆怯

在公路上走着,我总是有些胆怯
车辆呼啸而过,像一只只
咆哮的野兽,似乎要将我咬碎
让我想起了一些悲剧
血腥的场面多么触目惊心
在大街上走着,我必须抬起头
瞧瞧前,瞧瞧后,确定
车辆一会儿不会经过,才急忙
穿过公路
有时,我在想
假如哪一天,我这被打工累花的眼
万一看错了,会不会
成为又一出悲剧
我这一滴打工的水滴
会不会像那些悲剧的主角一样
在大地上,消逝得
无影无踪


4在深夜大声喊叫的人

不知什么原因,一个人
总在深夜里,大声喊叫
仿佛要将深夜的寂静,喊破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吵醒,我只知道
我是一个睡的很浅的人,稍有风吹草动
就会醒来.好多个夜晚
我都被他的喊叫,折磨得精疲力尽
我很想循声冲过去,将他大骂一顿
然而冷静一想,也许他的内心里
被打工这个词,无奈逼进了太多的
雷鸣电闪、风霜雪雨
他太需要在深夜里,用大声喊叫
将它们驱逐出来
哦,请宽恕他吧
宽恕是他的幸福,也是
我们的幸福


5台风来了

像一根根棍子,被谁
握着,奋力搅动
天与地,仿佛要将它们,搅碎

一阵阵尘土挟持着纸片和落叶
铺天盖地而来,睁不开的
不是眼睛,而是这个世界

树倒,墙倾
庄稼匍匐一片
仿佛末日,已经来临

一个农妇躲在田野一角
用身体努力挡着风,一次次
打着打火机,终于将一堆杂草点燃

青烟摇摇晃晃,摇摇晃晃,我相信
那就是她不经意间写下的
无畏的诗句


6工地上的坟

不知为什么,一座坟
竟在这个机器撒欢不已的工地上
固执地占据了一角

像一个钉子户一样,牢牢钉在
开发商的心窝里,让他
喊痛

其实,它已经很老很老了
石碑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
垒起的石头早已歪倒于一边

难道,这个古人,也要像
现在的这些钉子户一样,要重重
捞一笔

它盯着来来往往的看房人,忍不住
动了动身子,它太羡慕那些人了,也要
搬到高楼上去,风光一回


7回家的车票

多像洪水中的一枚枚小小落叶
随着洪水的欢呼
涨、涨、涨......
我仿佛看见车票中有一双眼睛
正狠狠盯着我们的钱包,恨不得
将我们一年的辛劳,掏尽
一阵寒风,在骨头里刮起
呜呜作响
我哆嗦着掏出八百片酸苦
换回的只是一张
薄如命运的纸


8回家的客车

春节来临
一辆辆客车满载一车车回家的愿望
和一只只脏兮兮的蛇皮口袋、牛仔包、箱子
以及工地上不值几个钱的铁锹、草酸桶
奔跑,奔跑......
不分白日昼夜,劳累与不劳累地
奔跑,奔跑......
那些无家可归的云朵,孤苦无依的落叶
仿佛也要回家,也跟着奔跑,奔跑......
家是远方,是几间小屋,是热炕头
是母亲的一声兴奋呼唤,是爸爸嘴角
种植的一株微笑,是车轮,是柴油,是发动机......
雾了,雨了,雪了,冻了
它们也不怕,也要奔跑,奔跑......
甚至有的滚下悬崖,摔得
粉身碎骨,尸体横陈
也要奔跑,奔跑......


9饭菜要吃人

饭菜要吃人
你有没有看见过
在回家途中,在一个个高速公路服务区门前
饥饿的肚子嚷着要吃饭
而盘中那些原本老实巴交的谷子
大豆、白菜、萝卜......
一个个挥舞着手臂,叫我拿出三十块钱
才能买回它们,它们仿佛
张着大嘴,要将我
吞进它们贪婪的肚里
瞧着它们凶神恶煞的样子
想着我羞涩的钱包,想着我破败不堪的家
想着我一滴滴淌下的汗水
我只好咽着唾沫,慌忙逃离
任肚子呻吟不已,任寒风
将我,从头,砍到
脚跟
  

10乘车时遇到一对泥工夫妻

乘车时遇到一对泥工夫妻
他们扛着一个脏兮兮的箱子
提着一个磨破了边的塑料桶
和一辆破破烂烂,但仍舍不得
贱卖的自行车
男的有些苍老,穿着一件陈旧的休闲装
一双与灰尘纠缠不清的皮鞋
女的脸蛋白净,穿着一件崭新的红毛衣
显得年轻、妩媚
却一不小心,就泄露了
她手背上流脓的秘密,我知道
那是水泥给她咬下的伤口
一种很多人都生过,但无法彻底治愈的病症
他们和我们两口子谈起了工地上的劳累
老板的阴险,拖欠的工资,涨得越来越凶的物价
望着他们无奈的神情,我转身
看了看我瘦弱不堪,累得头晕眼花
却依然要在工地上上班的妻子
我一时语塞,竟久久无法说出话来


11想念姐姐

在异乡,姐姐
是悬在夜空的月亮
常常,让我牵挂

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开动记忆的火车
重返故乡,看见
姐姐,摸着墙壁
吃力地爬上爬下,在楼梯上
她明亮的双眸已被病魔的老鹰
狠狠叼走,叼走的
其实还有她燕儿般敏捷的身影
蜜枣般甜蜜的爱情

这么多年了,我不知道
我要用多少担泪水
多少筐诗行
多少枚纸币的枫叶,才能将她
明亮的双眸,赎回


12对于故乡,我心怀感激

对于故乡,我心怀感激
那一坡坡的青杠林,让我
乌云滚滚的童年,晴空万里
母亲翻过一座座山,找回
一剂剂民间偏方,赶走了
与我纠缠不休的咳嗽
那些满脸饲养着一条条皱纹的老人
对于我的调皮,常常挂出
宽容的笑容......

当我长大,远走他乡
异乡的夜把我淹得好深好深
让我常常忆起故乡的恩情
月光就是我泪水的思念
长长地流
皎洁地流
朦朦地流

对于故乡,我心怀感激
如果她要我作一棵稻,我就要
把金黄捧给她看
如果她要我作一片天,我就要
把晴捧给她看
如果她要我作一朵荷,我即使熄灭了
也要把灿烂捧给她看


13给父亲打电话

喂,喂,喂......
我一个劲儿对着手机叫
父亲那边却没有回音

许多次都是这样
我想,一定是父亲的听觉的秋叶
已被沧桑岁月的风,一拍
就打着旋儿,飘走了
我仿佛看见,他在那边
因听不到我的声音,而惶恐地
转了一圈,又一圈......

这情景的乌鸦突然就将我
啄伤,凶狠的血
吞没了我打电话的激情,和
我兜里欢蹦乱跳的诗行,让我
泪流满面

不过,父亲听不到声音也好
他就听不到
令他烦恼的风声、雨声了


14人货梯

自如地
攀上爬下
像一只乖巧的猫
小小的,却跳动着
大大的温暖
卸去了人们爬上走下的劳累
咔嚓一声
就将我们准确的送到某层楼
坐在其中
如坐在春天里
鸟语花香挥赶着疲惫
让它们销声匿迹

亲爱的驾驶人货梯的小姑娘
你看,窗外农家的桔子
已迫不及待地亮了
最亮的那颗
我愿顶着挨揍的危险
把它摘下来
送给你


15简单其实就是辽阔无边的幸福

他们在异乡,就结婚了
他们从摩托车上走下来
女的慌忙迈头跑过
一条头上搭有脚手架的小路
来到简陋的工地门口
扭扭捏捏
然后一弓身,就钻进了工棚里
他们只摆了两桌酒席
在亲朋好友的哄笑声中
敬烟、敬酒
闹腾了一下午
夜幕一点点滑落时
他们只燃起了一串烟花
欢声呼叫的烟花
分外好看的烟花,告诉我
简单其实就是辽阔无边的幸福 


程度的诗歌18首

1那粒受伤的菜籽

从深秋望出去
树上地上都黄成风样
只见苕急忙回到家的某个角落
不在意伤与不伤
唯一是别人的选择

菜粒不是沉不住气非要搬走
道理比它想得要多
听命,从命
冬就在意一次怀春
也在意面临的那些缺失
何等重要

菜粒打算谁都不等
能等到什么
煎熬是一付苦药
煎熬也是一次约定
希望不就在煎熬那里走根的吗

十五与十五紧靠着
籽——籽
从一个点破出
再变成另外一个点
失而复得,得而......

如果有一天是因为别的原因
你不由自主破壳而出
去消除命运的忧患
那时候的你是不是别人想要的幸福


2谷之唇

这地方被天养着
五谷枝节上结满智慧
高粱红
淌出第一滴眼泪
湿了那只胳臂

我要不要用千年的手
捧出一坛清酒
掀开安静和温润
清洗苦闷低头走路的神
迷糊尽头仍是迷糊
杯底朝上浪过几回
自在摇晃无我无上

我要不要用千年之手
揭起封存的记忆
激起静谧闲恰
荡开孤独的波鳞
露出高山平原或小溪
浪潮之上知根知底
何方神圣奈何于我的黑夜

岁月早就淌成一条河流
浊过蠢蠢欲动的思想
让时钟天天撞响,只不过高悬
在烂泥之上养活阳光的孩子


3他与煤有关

题记:
一个盲人的身世,
因煤失明,
但没有因此而放弃,
学会按摩,
妻儿老小都靠他养活。

是的,他与煤有关
煤一撬一撬地顺着撬尖流下
垒成高山
挡在活路的前面
铮铮发亮

是的,他与煤有关
一次忙行中
双目被阻隔在光明以外
与煤结伴同行
看着他一样很黑

是的,后来一切与煤很相似
怎么走就怎么黑
没有眼泪
唯有不多的地方淌着血
悬上一口气

是的,煤在趋动的路上
冒出热气燃起红星
成灰的部分是它骨油熬出来的
最后在弃物里残喘

是的,他把双目掩埋了
在黑世界里
双手撑起了天空
按着人体360个穴位
打通生命的每一次阻塞


4光阴的发辫

塘,背负着乡邻的姓氏
回到七月
让一些童言丢到那里
原来是浮云漏掉的梦呓

一些琐碎散落正嵌在城市边缘
如一床花被裸露出来
笑声骂声哭声都烂在那里
至今养活远方的愁绪

谷粒子几滴血
渗透到一些笑一些哭里
渗透到阔绰和贫穷
去浇筑城高大强硬的身躯

所有的色彩都鼓足一口气
或暗或淡或有或无
在消失之前在到来之前
喊出去——
那些曾经与过往渐近渐远
——飞灰湮灭


5时光的味道

日子有把握在一天之内发芽
并一点一点地靠近天空
到阳光最深处
以一朵鲜花的模样

我们学会靠近
捧着一分在手中
或明或暗
天地之间娇纵的象希望抛去的媚眼

许多的红和许多的绿已经回答
生命打下的折扣
填充一生兴衰成败
回头的南墙,深印里
是否诠释了岁月退却的斑痕

日子依然四季长青
谁被触碰
谁又拥有
谁去饱尝都在流水里
一丝不挂散发着自己的气息


6秋天的深处

枫叶寻找着方向
多像在空地行走的我们
或走或困或生或死

风压得很低
准备把叶压到最低处
替代一半泥
替代一些水

候鸟擦完南边的天空
风吹过的地方老一块新一块
色时浓时淡
过去的将来的一秋还一秋

枫的心装在一封信里挂着
那倦怠的面孔
悄然间或离弃或坚持
哪里粉碎了
微妙处不就是流于今生与来世吗
不需哭泣


7苦藠

一弯月亮即是落地光阴
掠过风明亮着
在夜的屋檐下
潮湿
一遍一遍把自己打开
又一次次包裹
凝,或许是一场经风撒落的盐
到活的深处慢慢入味


8旋涡


风去岸上森林和旷野,一直匍匐,狂放,还是轻柔了
它不时与季节商量,进入草间的身体,或蚂蚁的身体
草似乎还能行走,蚁们的胸膛似乎挺着
这风从不以面目见人,或许是灵魂早被一张纸包住

一些液体淌地而来,越是凶猛,淹没草和那些蚁
让地上没有任何迹痕……


那棵草仍开着去年一样的花
仍在风中飘起幻想,哪朵云带去,让未来
撒在某个洁净的山冈或高出云端
放心觅一米阳光,吸一滴甘露
让自己低点或再低点去接近以苔藓或藻一样的生活


风仍在原上游走
让草失去色泽,以秋为界
立杆见影
草想着自己该怎么生长,才能仰望天空

还是那山,不同的是山上没有以往的身姿
还是那岸,不同的是岸上多了磋砣的背影


9竹

天空很蓝,竹自信向上伸去
不时有拔节声
死后从不埋入泥土
所有骨头被刀剃刮成筋
来日悬挂在空瘪的日子里
不用分说走下去
乌蓬船那顶子不是也在响吗
母亲手中摇蓝在晃
学校前的旗杆
还有生活千丝万缕的分说
无法勾勒出生命中那滴鲜血为谁流淌
记忆中春晨给你和煦
记忆中炽热给你荫凉和风景
包括那对热恋的情人
包括那段埋藏了的往事
只知时世变迁
那晓生也空心死也空心


10敞开的佛门

1
佛门敞开着
心的另一半已经入门
奇怪十分

恍然的我
还在红尘外悬着一只脚
有人叫上我的名字

2
一丝一缕黑着亮着
连上血色和血色以外的根须
在结怨的泥土盘根错节
无法滋养

欲念
一夜之间交上霜运
看漠落后面
祈求
一把免罪的利刀能否解脱

如能超生
允许法度以外长出黑须

3
失约的是谁
江边被江水一波一波地涌着
雨巷压上当年的素影
挤压在时间里
坚守的那段,是否还有一膄靠岸的船

不同时间的那个地点
两个靠着那树不知去向
是否有着落的地方


11在寺院里

一条看得见天空的缝
让谁的背影命悬一线
三柱香之后
一些梵语从僧侣的嘴角掉到地上
我吹胀了渴求
混在飘渺的烟雾里
外面的草尖重重滚落一滴泪
被超度的心仍空着
其实
佛一直住在寺院里
只是我没看见

12一月的行踪

1
拉萨有雨不知我的雨伞能否遮挡
拉萨有阳光可知我玫瑰的憔虑
我被千思万绪裹进雨伞
并着高原的肩膀向上升腾向前延续

诺尔盖在一月里显得很低微
草原抱紧萎蔫的草皮
掠过雪风,掠过牦牛踏蹄下的荫影
雪,单调成天空浑暗的手掌

我,草,牦牛都蜷缩着身躯
冽风未有把握,吹化冷酷撞上气墙发出狮吼

2
水很蓝举起冰箭剌向生灵的胸口
我的猫原来不害怕
青海湖打开心扉
让湖鸥啄过第三个欲望

鸥的信念坚硬着
灵在这湖面浮想连篇
湖波凝固在那里仍是冰凌的波
阳光搅动一湖碎金一湖喜悦

我却切湖而过
激情沉底不再游离

3
我的目光被晨曦上升的初韵而染红
茶卡,盐的海洋
尽在天地之间与白争夺立地为王
观望什么呢
日月只是旁观者
夜像遮羞布掩盖华丽的事实
只有喜玛拉雅消融的悲沧
回到故乡端上一杯绿茶
敬上母亲足膝而坐
担忧似乎会一天一天消瘦

4
可可西里
沙粒渗不出汗滴
被风裹去做了纱巾
扎在头上永远疯成老人

骆驼刺越加矮小
像旷野下的浮影守着寂寞和彷徨
日光涂有其表
零上零下很接近
夜不会潮湿不会穿越千年宛约
去抚慰弱小心灵
去延展粗犷和野性

我的期盼受着冽风折磨
想念呆在雄鹰爪里朵在翅翼下
向西隐去


13残荷

荷被七月风过滤
行襄里所剰无几,最后一次仰望
站在风的背后一点一点地缺失
在去与不去之间
惊动初秋的困惑
静波上每一道皱纹
恰是勇气的经霜
日子磨损的胎记

荷菱如此破碎,悄悄沉下
潜入内心
潜藏安静
在有和无中潜下去
不信?理由正在时光眼神中放荡

风和雨都无需经过
一切既是如果又是原因


14倾听

一棵树死了
依着季节的记忆干在风里
叫喊日月
如岁月每一次张合的嘴形

一棵树死了
风听到断响声声
可是?腐朽串起的句号

一棵树死了
风在树干上变换脚步
离影越来越远
绿叶像游魂贴近背心时热时冷

几只鸟在上边盘旋
像划过许多问号
学人舌
家!
家!
家!



15古镇

急切。喜悦。走在古镇人的前面
青石板,依他而亮丽

谁的铺面,谁的幌子
外面许多人,都没能站进去

青石板从街口伸向遥远
没有留下一把红纸伞

街上的人不知道在找什么
也不曾在屋檐下躲避

古老的驿站在时光以外闪动马蹄
有个叫西门的人在街上晃悠
红手绢伸出窗外,是金莲的眼色

我在青石板的缝隙里寻找
整条街的风雨打痛我一个人

时光,落在门廊上
阻隔屋里室外的影子
今天来,明天去……


16踏水车

记忆中的踏水车
是风铃响动的耳语
变奏声声磨砺
顺势而转
逆流而淌
岁月深处的声音
撕破一处和另一处
仍在稻田的缺口上躺着
生活仍是那护着的稀泥
往昔的盐池淹出风味的记忆
沉吟,是水坚硬时擦的伤


17理由

季节知冷热
花分明了红和绿
事在于因与果
或屐行或是辙迹
不过是进退往返过程中
保留色泽

有句话始终为自己保留着
在众口的牙逢中长上根
让人们都在找
官员的舌下
民众的心尖
事后却在风担过的肩上

太多的人需要得到理解而事由染上油污
太多的事需要找到借口而是非阴阳
倒头谁也无法辩认哪是风口
哪是路标

因在路上走着
果在路上困着
好些人在由源的入口处候着
理由的口形仍是无形仍是无休


18钓鱼者

一位老者守着一条河
岸边有多远他的影子就有多长
河鱼全都认得他
感觉他能钓起前半生
或是脚印
或是回忆
小小鱼杆如一朝一时
慢慢比划明天后天
垂线伸到对岸看着空的终点

夕阳掉进晚风里
填满时光仅留下的一丝空缺


何苗的诗歌10首

1西偏南

西偏南的堂屋墙上挂着两爷子,瘦
老的是我奶奶的兄弟
已经在阎罗王手下混了三十一年
生前住的是茅草房
经常到我家翻碗柜找东西吃
小的是才死一年的黄狗表叔
因患绝症三次跳河而如愿,享年45岁
留下四间破瓦房,一养女,一生女,一妻

瓦房是黄狗表叔28岁时在云南奋斗的成果
但现在无人居住
还倒了两堵墙
一条漏痕经过这两爷子的脸
像一把浑浊的泪水
父亲叮嘱我把两个老辈子取下来
擦干净后装进一个蛇皮口袋
从此,西偏南不再上演空城计


2偶尔回家转转

每次回到老家我都要去转山
母亲的油菜青得诱人
于是我想到春天
满山的油菜花开
蜜蜂们忙忙碌碌
就像过去人们干活挣工分的样子

每次回到老家我都要围着老湾子转转
宽大的石灰坝子长满青苔
老旧的窗花密布蛛丝
夹壁墙塌的塌,烂的烂
几个缺口连着外面的荒芜
老鼠们也不愿在这里生儿育女了

曾经五十几号人住的老湾子
现在只有三个人常住
就我母亲、一堂哥、一堂公
一次,偶尔回家小住的父亲花了几百元钱
请人翻捡了大门和大堂屋顶上的瓦
他说,再倒,这两处不能倒

3卖核桃的女人

大年30
卖核桃的女人拉着小板车
不时吸着清鼻涕
双手冻成胡萝卜
她就是黄狗表叔娘
表叔娘热情地给我夹核桃
无奈地说过年核桃也不好卖
她一直有哮喘病
喘气的声音大过旁边徐八字的吆喝
就这样的女人还克夫
真是不可思议

之前听母亲讲
表叔娘重新找了一个摩的男
一摩托车就把黄狗表叔值钱的东西载走了
没多久表叔娘和摩的男离了
因为是她要离的
倒贴了摩的男一万多才离成
再后来听说表叔娘又当了两个孩子的后妈
把自己的两个女儿丢给黄狗表叔的姐姐
半年多了电话也没打一个


4门里门外

门里坍塌十面埋伏
没什么外人进来
也没什么人出去
厚重的大门就一直开着
于是堂哥家的大狼狗
习惯了趴在地上打盹或幻想
哪有过去进门鸡鸣犬吠的情景

门外荒芜野心勃勃
茂盛的草兵分两路高过三个台阶
企图和坍塌里应外合
得感谢大门两边的柴
把荒芜挡在一米之外
每天熊熊燃烧自己
给我们一碗热饭
同时也给我们温暖
更照亮无边的黑夜

5黑瓦

一片片厚厚的黑瓦,像老龙的鳞片
盖住家园的衰老之身
坍塌之处瓦碎了一地
比一块玉碎了还让人伤感
露出的椽子,像一根根缺钙的
断骨头,血已经流干
母亲用塑料胶纸包住断椽
再盖上残存的瓦片
有瓦就有家啊
即便是一间漏室
也给我们一种慰藉

往事如风,从屋顶掠过
思念如水,在瓦沟潺潺
这些年,我翘首的远眺里
总有黑瓦屋顶炊烟弥漫
和麻雀翩飞檐下的画面
黑瓦啊
你的身体下面
还有多少病痛和驻虫
我真的不敢肆意翻捡


6土地山

老湾子像把坐北朝南的椅子
土地山虽不大,却是老湾子的靠山
在这山上,我吃过野果,嚼过甜高粱秆,掏过鸟窝
捉过蛐蛐,藏过猫猫,玩过打仗
但更难忘的是,挖过土,种过秧,挑过粪,背过苕
收过麦,割过草,砍过柴,担过柴……
土地山让我尝尽各种苦头

我诅咒,一定要离开土地山
后来我真走了,土地山还在
只是荒了一半
有人说,土地老儿忙着城里的事
他哪有时间管这些乡旮旯
其实土地老儿精灵着
只要村子里还有几把老骨头
这山是荒不完的


7码头
           
候散工的人们静静地坐在石头或板车上
开始一天漫长的等待
像极了鸬鹚
一辆载满水泥的货车开来
一些像小鸡抢食般跑过去
一些不紧不慢地起身
一些漠然地坐着或站着
最先奔拢的不一定揽到活
其实大家都明白

接了活的干得汗气腾腾
沉重的水泥袋压低了头颅
绳子在肩上勒出深深的印子
灰脸庞上眼睛闪着一丝喜悦
完工后小心地把工钱揣进腰包
用毛巾掸掸身上的灰
又坐成一排

一辆辆依维柯快速驶来停在一边
一群人挎着坤包慵懒地走下车
慢慢地走进周围的办公楼
没有看码头上两眼
当夕阳斜射长街
办公楼里的人出来了
焦躁不安地在码头边候车
一辆辆依维柯闯着红灯又急驰而来
这群人立即蜂拥而上
心早已回到醉美的泸州

喧闹一阵的码头复归平静
摆龙门阵的依旧摆龙门阵
坐在毡布上打牌的依旧打牌
其他的漫不经心地望着周围
就这样陪着码头慢慢变老
天渐渐黑起来
人们的心也跟着暗起来


7刺桐树下的女人

马路边的一棵刺桐树
被人剔得无叶无枝
却成了一个犀利女的家
犀利女有时提着袋子背着包往县城赶
像一个准备回家过年的人
有时在那里吃捡来的东西
一点一点的吃得很专心
有时在那里蒙头而睡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堆垃圾
车来车往
风来风去
没人问她从哪里来
她也不说一句话
常常望着一些标语或招牌发呆
我看见她的两周里
幸好只有两天下雨
其余几天都有太阳


8正月初三,爷爷的生日

爷爷满一百岁了
可是我从来没见过爷爷
爷爷的模样就是一座长满荒草的坟
老爸口里的爷爷
经历就像课本里的红军
挖过野菜啃过树皮吃过白善泥
都说打鱼摸虾饿死全家
爷爷年青的时候却爱干这个
一九六一年爷爷饿死了
但家里其他人活下来了
活着的人今天都来了
我有些恍然大悟
怪不得奶奶生前那么喜欢吃鱼
把一条小小的鲫鱼吃出一副精美的骨架
拿在手里像自贡恐龙博物馆的一条龙
我还知道爷爷好一口酒
而且是两天一口酒
那时喝一口酒是很奢侈的事情
哪像我现在家里泡酒随便喝
小时候,我有两个强烈的愿望:
长大后,干活挣了钱
给奶奶买很多很多的鱼
给爷爷买很多很多的酒


9长寿

光棍长寿
个子不高
踩打谷机喂不完谷把子
包产到户后
没人愿意和他换活路
他只得主动选择挑毛谷子
可是挑了三天
长寿就累趴了
打了三针吃了三天药才见好
从此每年打谷子
他就一个人割谷穗
背回家用粮盖打

长寿农闲的时候
背起背篼到处捡垃圾
竟然敢捡到村支书正在修的楼房里
村支书说,长寿不要捡,伤到你我不负责任
长寿说,你这个楼房还不是大家的钱修的
为啥不可以捡
气得村支书瞪白眼

去年夏天打谷子
长寿说,这下打了以后年不打了
进福利院享福去
他果真说准了一点
三天后他的肚子疼得历害
被人送到医院一查,肝癌
住了三天院撒手而去
终年57岁
可怜他的一万多元存款
一夜之间没了主人


10香气

二月二龙抬头
泥土蛰伏的清香
从母亲的脚趾缝冒出来
弥漫在老家上空

母亲七哮八喘
挖到晌午也不收工
喊吃饭的父亲埋怨
那么多你挖得完
是啊
村里的荒地多得像我丢下的诗歌
十年之久没有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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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4-2-10 11:10 | 只看该作者
支持陈老师一把!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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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4-2-11 06:59 | 只看该作者
北京殷晓媛 发表于 2014-2-10 11:10
支持陈老师一把!问好!

问好晓媛,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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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4-2-11 11:40 | 只看该作者
说到泸州,不得不提及<龙眼树>,谈到<龙眼树>,不得不想起曾函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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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4-2-12 21:13 | 只看该作者
姜维彬 发表于 2014-2-12 20:10
嗯,石油诗人曾函复.

你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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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4-2-13 12:51 | 只看该作者
姜维彬 发表于 2014-2-13 12:42
我认识他,但不知道他还记得起我不,五年前市文联开会,晚上我和他在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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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4-2-13 14:26 | 只看该作者
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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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楼主| 发表于 2014-2-17 19:51 | 只看该作者

谢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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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4-2-24 13:20 | 只看该作者
但求清新、淡雅,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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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4-2-24 13:25 | 只看该作者
问好宗华,问好全体诗群成员,创作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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