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云寺悬空千年的铜钟,有好些年,我都没有听到钟声。
炫彩的雕画之外,飘着雪。
莹莹的雪花,瞬间,把寺院装扮得异样的苍老。
渐来渐白的雪,虔诚地仆倒。
那些袈裟和鱼钵,不知道藏放到哪儿去了?
那些苍茫,再也苍茫不过的马蹄和雕弓,还有契丹人的头颅和肉身,
都朽化成絮或粉末。
一层一层,无声无息地风刻在十八层砖塔的基根。
是谁?驱一群麻雀,从大殿的金顶上掠过。
像是我在某本陈史上读到过?褐黄色的文字。
渐来渐白的雪,像裹白袍的僧侣。
但却不知,是从哪个朝代,穿越而来。
坐禅
唧唧的秋虫,把寺院里的经文,一遍遍地诵。
年轻的僧人,穿一件杏白的长衫,坐在一面石鼓上,打禅。
他十指合拢,紧闭双眼。被秋风烧红的叶片,或飞或摇,他看不见。
我从她身边走过,他,一动不动。
在他身后的峁梁上,一扇敞开的红门,迎纳渐来渐多的游人。
惯俗的红男绿女,把寺院喧闹起来。
一浪一浪,逐渐高过了角楼里,悬挂的闷钟。
他,雕塑一样的宁神。听潺潺的溪水,听叶隙里的鸟语。
听鸟语之后,赶山人的歌声。
秋风,正穿过丛林。
一缕缕野菊的清芳,正在一点一滴地渗入,他静溢的心。
或许这个时候,他正在感悟。
在这宇宙之间,该排于首位的,是生灵。
在生灵之后,才是法度无疆的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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