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
一
把她的秘密告诉我,在黑夜里。
把她的辉煌告诉床单,在黑夜里。
把她的手举在我的手上。
把她的怀抱凌乱地放在床上。
在黑夜里。让我为她写诗。
让我移动一盏瓶子,彻底地移动它。
时间不返,让我的爱在仓惶中略备形式。
飞蛾隐隐的痛和灯火的形式。
和她明亮的静默和
我去热爱的曲线。
二
在欢乐的夜空中。
月亮薄而雪白,在平坦的区域里。
在坐起身来的仰望中,天空像一棵树。
这些都是恋人应该看到的。
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屋顶。
我们在黑夜里,愿意看到这些。
我们在楼顶,怀着固执的愿望。
我们的花朵从血和怀疑中爬上窗台。
我们的稻谷在镜中
使泥土繁生。我们的稻谷
被收割着。我们爱在黑夜里
看着这些欢乐,这更严峻的星空。
《遗忘》
是遗忘了,一朵一朵的花
都忘了,木槿,木槿之间
沉溺的光线,变成口令的
第九个遗忘之日的光线
第一百个沉溺之日的黄昏
街道深深,橱窗穿透了
干哑的寂静,疯狂的眼
在第十个遗忘之日,完全闪亮
没有黑夜,一朵一朵的花
都错了!大花坛枯萎,崩塌
《》
今天,不出太阳,有点干燥,有时风吹过庭院,对面的窗户是暗蓝色的,这是下午,只有几个人。今天,像打牌时无意间抽到的K,出现在一个持续了很久时间的牌局。它像一张纸牌一样,对我来说,也许会给我带来幸运,它的空白和黑字,标明了在某种组合中。。。我总是只能就今天做一下排列,因为它刚刚出现了。两个星期就接近一手牌了,最后一张是K。我把它和另一张牌在一起,那也是K,如果出现三张,那就是幸运了。把几个K和在一起,然后打出去,打完之后再把所有的牌和一遍,再和,和所有的牌一样了,纸牌,黑字不同,空白也少许不同,但是区别没有产生异意。也有这种情况,手里只剩最后一张是K,不能合乎规则的打出去,在手里,这是目前面对的,正在局中,在规则的应用当中,但是如果打量它,会发觉它短暂的迷失。它还是规则计划中的那个K,但是因为仿佛是太长久的处在不流通的位置,显得像被窒息过久了而更加突出作为K的特性,而这种性能的适用是多变的即有多种可能,而现在处在的境地是所有的可能仿佛都消失了,像唤不回来的回忆,象失去了的记忆,只是知道还有这种记忆,本来是它能容纳的,但是现在却一样也没有容纳。却被焦虑地拿在手中。直到这局结束,它不再是它,像倒出杯子的水,不是一杯水,而是水。今天,在结束之后,也一样化为纯粹的时间。在长河中,仿佛消失了。时间之河如此呆板,繁复而浑浊,流向前去,像一曲静穆的歌。
《》
有一段时间是白色的,有一段日子,像白纸被钝器重击之后出现褶皱,没有破,但是显出某些严重时刻的痕迹,是白色的,如果我的记忆是一堆黑土,那么它们从底缘飘上去,然后风停歇,它又落下来,像一张纸,不离开地改变着那些痕迹。那是一些许多天都有阳光的日子,阳光闪闪,意思是那些日子出太阳,而不是别的意思,因为被太阳持续照过的,有些事物不同以往,不同于被哪怕一点儿雨水沾染过的。那些日子像一只一直睁着的眼睛,是一只,而不是一双,另一只在那里呢,是睁开了还是闭着?那些日子为什么像一只眼睛?如果你一直爱看电影,也许会有这种感觉:就是你睁着眼睛的时候,看画面的时候,有一只眼睛闭上了,在某处,或者不在某处的闭上了,也许是在你不注意的时候,也许你真切的感觉到它闭上了或刚刚闭上了——也许它等得太久它还是没有看见——也许看见了什么但是不理解但是也许从未有什么叫做理解。这只眼睛存在过,当然意思是你相信过。那么那种日子就是一只眼睛,眼睛一只。其实我想到眼睛,我首先想到白色,愿意比作天空,我的天空不是蓝色的,是白色的,相信那是有云,由云纺织而成。我看到纵深的峡谷,我愿意一直走下去,走出某些日子,我看到峡谷不可修改,形体仿佛是一只苍鹰肆意飞行的路线,反向复合而成,或者是一只苍蝇的放大的路线,如此偶然,不可更改。那些日子也是这样最后变成了线条,由一张纸变成了线条,原因是它像一只眼睛,而眼睛不属于任何人,但是也许属于任何人的无知,那必定是我的无知,而被删减了,不,不是删减,而是不知道为什么或怎样的,成为了线条,清晰而易动,一触就会漂移,过于轻信,而且我不能测度它的诚实,如此反复,如此善感,如此诚恳地相信我,以至于我觉得我失去了它。它不同于一座峡谷,我顺着石头和土排列的凹凸走出了另一段日子,离它更远了,我从峡谷里出来,我回头看见那段我怀念的日子里的人们像影子一样笨拙地走,仿佛从未被事务伤害,不像在走,在移动,由于其中的空间没有摩擦,他们,正像我想象的一样,我失去了和他们交往的机会。我再未找到一段和此相似的日子,一道和此相似的日子应该像细雨中的一道斜坡,斜下去,在上面往下走,我就会走到三十岁,我想,我会往上走,走到我出现皱纹的时候,那会是一路失望。
《》
小车经过球场,拐弯,车声(你知道)对身体来说,那是不同的,在逼近,一个完全不同的谱系,有适合叫你让开的意思,也可以让人悲伤,即使不像歌唱或哭,但是一样的,患过耳疾的人知道,熟悉了那种障碍,声音要去的地方,使人难过,那就是消失,去到它不在的地方,那个路径也消失了,它不在了,或者说,变成了寂静。篮球架很高,没有声音。树也高,树梢在风中摇动,听不到声音。它们多么适合身体!小车从大门出去,大门开在底楼,其后是一个不长的通道,四壁仿佛一个弯腰坐着的人土黄色的倾听,很少有物体碰在上面,否则,多少有损伤,绝大多数是穿过,穿过。。。几乎没有障碍,就是有短暂的并不浓厚的暗,像片刻的回忆将刚发生的一切覆盖了一下,从此穿过,会觉得像刚被默诵——被记过的数字一样稳固、明晰,或者摇晃、模糊。而寂静,像被翻过的土。(这里的寂静是一座楼,会被小车抖动)。从这里过去的,有时感觉它们变锋利了,有时突然损毁、颓败了。但是寂静,有一个斜坡,一个黑暗的灯。看到无声的,就看到了,这些适合视力,适合身体触摸。叶子在树上繁复的欲望,繁复的枝,它们的枝,枝的杆,都保持了一种优美的形态,吹过的风使它们像竭力从自身抽出另一个躯体的舞者,就是听得到和听不到的声音的那种形象,但是看见了,它们伸到尽头之后,就回来了,那就说:已经从它们离开。。。变得空无,整个过程是得体而温柔的,而是在你的整个背景里显得突兀、甚至有点神秘,就像电影里,风吹过之后,树叶弯向的无端端翻身的石头,跌下去,跌落到看不见的地方,这只是整个影片的小插曲,是被风吹过而打开的帷幕的一角,而整个帷幕挂在构架合理即使是不合理的墙壁之间,也是像被长久辨认出来,才被记起的,因为,它变成了另一种东西,它在它的另一种形态外面,显得遥不可及。走路,脚步声提醒你,是从电影院回来,从被挂起来的帷幕的对面,从视觉打通的道路上回来,从声音蒙蔽的树林里回来,现在那些情节模糊,像雨中的景色。但是,一个小插曲,一个动作,一个声音,却打动了你,仿佛此时回想的专注剥离了它们原来的意义,只为和你一体,像树枝被吹送,吹送出(抽取了)你的感觉,那是风的形状,声音的形状。它们以这种形式慰藉人心,这是记忆,是连续的技巧,是悲痛借以存在的形式,谁知道整体上是不是荒诞的。小车开出大门之后,去向一个确定的地点,有一个努力不被左右的方向将左右撕裂,划开,那是团状的左、右,有时弯曲但是清楚的向前,它的声音就像一辆小车,但是从全局来看,有可能会被道路噎死,有可能停下,不动,方向消失了,道路那是在的,而且像要站起来了,这时它的声音就是一辆车,一辆车向所有的物体,是寂静的形象,黄色或者黑色,仿佛偶然,不能摆脱罢了,如果有摆脱的,只是说明被摆脱的,我们弄不清楚。不知道小车,不知道灯和斜坡,即使点亮,走上去,仍是黑的,斜的。所以声音,风,触摸的感觉,让人悲伤,让人亢奋,一如那亘古的陌生。适合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