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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顶望月的女人
文/芳菲
宅院的树上栖居斑鸠,鸽子,麻雀。每天叫醒黎明,叫醒女人。
今天,女人却起得比鸟儿早。她一直忙到月亮爬上山岗,鸟儿入睡。
42平米的大客厅。55寸的电视机。男人的父母双亲,并排坐在软软的真皮沙发上,响亮地嗑着瓜子,好奇地盯着那扇明亮的窗,流动的窗。父亲偶尔压着嗓子,轻咳一声,怯怯地看母亲一眼。
女人收拾厨房后,解下紫色围裙,尾随男人,轻盈地走出新屋。两人一前一后,借着月光,绕着房子,巡视了一番领地。女人得意地说:“我的桃花源,秋天还如此生机——石榴、桔子、南瓜红了;篱笆上的蛾眉豆,又开满了白花。”
男人扑哧一笑:“切,不就是菜园呗,什么桃花源。我们是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新式农民;我们得保持本色……老婆,你去不去郊外看烧塔?”
女人低头不语,摸了摸口袋,又望了望明月。
男人带着两个孩子,开车走了。女人转身进屋,匆匆上楼,开灯,坐下,掏出手机,瞟了一眼,又放进口袋。随后,拿出林清玄的《思想的天鹅》,翻了起来。
女人刚坐下,口袋又震动起来,似乎有一股电流穿过全身……
女人坐不住了。她一口气爬到楼顶,像跃出深海的鱼,大口大口,呼吸着浓浓的带着清露的桂花香。然后掏出手机,寻找那个刚刚接到的陌生而滚烫的电话号码。
一只白猫,正泡在阳台的碎银里,慵懒地打着哈欠。看见她,警觉地弓着背,喵了一声。女人惊了一下,脸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又把手机盖上。
女人手里紧紧拽着手机,扬起脸,凭栏望月。她想,在浩渺的宇宙中,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一定也正在注视她。如同白天,她在秋天的梧桐树下,无声地注视,一只负重前行的蚂蚁。
当火车的一声长鸣,划破夜空,掠过耳畔,女人的心,仿佛突然被猫狠狠地抓了一下。
远处灯塔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却看不见北去的列车。女人深情地望着月亮,泪流满面。然后,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最后,她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最熟悉的号码……
写于2012年中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