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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诗中国联盟参加21世纪现代诗群评选暨作品大展作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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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4-3-8 17:0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夏卿诗歌(10首)

从时光里穿过---悼念韩作荣先生

此刻,天空低下来,整个下午我都在抚摸你的诗句
用曾经和你通过电话的右手,掀开
那层黑帘。左手却凝在了半空
一生中只打过一次电话的人
为什么我的心中会有泪滴集结
马蹄朝向北方,你回不去了黑土地
一生在大地上穿行的人,没有故乡

风爬上来,掠过冰河,从岁月的刀锋上走过
你站在高地,规划清理荒芜的田园
开沟,引水,平整田畴,种花,种果,种树
诗人常常在夜里触摸灵魂,把石头研磨成沙粒
我企图从你的诗里,找到坚硬的支撑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我们都是时光里的过客,而我更愿相信你又一次远行

剃刀边缘

选择在剃刀的边缘游走
避其锋芒
既然无法从浑浊的尘世抽身
捉不住余生的幸福和忧伤
就将生活中的利器暗藏
在时光的维度里,悬浮

正如站在麦芒上能折射日光
山谷中也有编钟和雷的回声
我痛楚的隐忧缘于本性
不同流、不合污,不乐于安逸,不安于平庸
无暇顾及过去,正如我不愿幻想将来

从剃刀的边缘走过,没有惊动天地
万物永恒,而我易朽
我兼有动物的贪欲和神的意志
渴望平凡如同渴望伟大一样不易抵达
当呼啸的子弹射向家园
我们只能躲进洞穴里喘息
而我的灵魂将从肉体中抽身返回

人在囧途

大雨滂沱。更远处,孤鹜逆风而飞
霜冷遮断归途。一个人置身旷野,无处躲藏
生活中的某些状态不可名状。正如我
黑白单调的童年、尴尬的中年和逃不脱的暮年
时常被生活的碎片击伤
总在悬崖处勒马

三杯酒下肚,便藏不住中年的窘境:
药罐子、软骨症、将军肚、鱼尾纹,写满中年辞
旋转的木马,起伏的人生。分不清
谁是皮影的操纵者,谁是暗中的藏镜人
生活中的死穴,不可触碰
否则将成齑粉,将成碎骨,葬身鱼腹

大象搬不走河流,蚂蚁搬不动米粒
埋头赶路的人,学不会见风使舵
四面漏风的身子,堆满石头
我只能在履历上书写人生
像一只候鸟,迁徙于大地
今朝抚经卷、弄扁舟,明日独步天涯
终将耗尽储藏的物质与炉火
倾尽一生,囧,在途

生活在别处

雪总下在远方。惊雷响在别处
我在云中穿梭,行走在异乡
一生都在修桥、铺路,开凿时光隧道
在光亮与黑暗之间往返
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生活不能承受之重

生活在别处。领略别样的风景
我常在人群中孤独,在喧闹中沉静
灵魂无处皈依,形同困兽
体内该有一座山峦,一条河流,一座庙宇
一个神明常驻
供我敬香,膜拜,忏悔

生活中隐藏着大悲喜
有苦,有痛,有万千呢喃,如潮水
我穿越黑色大陆,寻找风的歌者
或退而倾听体内的诵经之声
静候闪电,渴望有一道光
照亮别处的山岗

让灵魂穿行于大地

江河枯瘦,雪山退守
把沧桑写于大地
十月,将生命高举,又轻轻放下
蝴蝶藏于体内,狮吼藏于体内
你关闭所有生命的通道
冬天降落

所谓美人迟暮,英雄气短
所谓江山易改,朝代更迭
都如过眼烟云。日月可鉴
江山还是那片江山
赏花赏月的人依然往来不绝
江河如我,一旦出征便没有退路

手持一张灵魂的供词
回到体内,回到江河的源头
我愿用我的浑浊换取你的清澈
灵魂无需救赎
经幡飞舞  只需
让灵魂在大地穿行

磨刀石

取自深山的灵石
细腻如砥
父亲整天用它磨刀
磨,磨,磨
磨他的钝刀
磨他的弯镰
磨我的愚钝
我从生活的刀锋上走过
岁月啊,已将我的棱角
磨圆
有时,我真想叫醒
已沉睡十五年的父亲
起来
再把我这把钝刀
细细打磨


上坟

那些逝去的亲人
见面和未见过面的族谱上的亲人们
我的父亲躺在他耕种过的泥土里
我的爷爷安眠在他教书换来三石米的私塾里
我的太爷与人打官司卖光了十八亩薄田保住了姓氏
关于那些离去的亲人我只知道这些
每年一次我从外地赶回老家看望你们
按照顺序拜见,我的太爷、爷爷和父亲
烧几张纸,磕几个头,陪着说几句话
念念有词,毕恭毕敬,然后两手空空返回城市
只剩下族谱上的姓氏和
一座座高高矮矮长满蒿草的坟
而我将顶着这个姓氏
继续游走人间

冬天里的骨头

寒风呼啸,牧羊人退守毡房
牧歌暖在路上。我不是迷途的羔羊
等待屠宰,灵魂再也找不见回家的路
你是星光,是灯盏,温暖冬天的骨头
冬天在冬天之外,我在你之外
喘息。

冬天里,我们扛枪打猎,追赶兔子
用牛骨头,羊骨头,猪骨头
喂养我们的骨头
走在苍茫的人间,种植爱与温暖
打开体内的炉火,在寒夜里
抱团取暖,骨头挨着骨头
寻找晶莹的冰粒和盐
把冬天捂在胸口,捂活一枝梅

一生都在奔跑,此刻,终于停下来
聆听冰雪下的江河
在远方汩汩奔流
把生命托付给舟楫,把冬天托付给雪
提着属于自己的206块骨头
来向冬天报到
坚硬的骨骼上,有肉,有血
在静夜里等候,灵魂里的雪,片片飘落



居不可无竹。我选择一座荒山
种竹。种一方山水
放鸡雏于其间,种桑麻于其间
引朋高歌,饮酒嘱客
春天里,引千竿万竿新竹破土
我愿意在竹叶上书写余生
与你过清静的生活
低眉弄水

君子谦谦若竹。胸怀虚谷,进退守节
一根钓竿,可在梦中钓一江春水
砍竹做筏,在水上漂,便能激荡中流
或者在竹做的纸上写诗,在秋水上
画一箭穿心,放空竹的内心。斑竹有泪
常记,竹报平安

竹,临池,似玉。似漏了一池月光
竹簧处处,何人月下听箫声。风吹动
青青竹叶,洗云,洗心,洗尘埃
请把落叶托付给秋风,把身体托付给河流
今夜,我将打通内心的竹节,呼唤心中的
蝴蝶和雨水。以谦卑的心灵
等待落雪

春天有毒

春天有毒。翻过青山,放过绿水
你把蛊下到了血液里
我顺着血管里的河流上溯
寻找春天清澈的源头
是桃花坞,是雪花细小的腹部,妖娆无比

你的身体里有春天,是的
我听到了鸟鸣,闻到了花香
有溪水引路,有蝴蝶引路
掠过青山绿水,我要在春天里永驻
种一株梅,一株芍药,一株矢车菊
最后把马蹄也种下去。让常春藤
攀满你的身体,让春天释放小剂量的毒
蔓延整个南山

【夏卿,本名陈家对,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安徽人。诗歌作品散见于《诗歌周刊》、《诗歌月刊》、《新诗》、《天津诗人》、《中国魂》、《关东诗人》《中国中铁》报等国内报刊,诗歌作品被编入《蓝工装》、《天涯撷英》等诗集。美诗中国联盟发起人,现为中国诗歌流派网主持人。】


潘加红诗歌十首

《 冬藏》

藏好一些冬草。就等于替它们
藏住了火苗。当然,还得替它们
藏起刀子的秘密。让乳羊目光里的草甸
更遥远些。藏起药瓶,和薯,地瓜,浑身的骨痛
避开母亲怜惜的目光
要和野餐椒一起把光鲜和暖阳
挂在外面。藏起胸口的石块,夜里的马蹄
藏起一百年前就积下的伤寒
立春之前,一切备好。风的号角
水的车轮。草尖上的露珠
像一个初出炉的瓷器,一个没有经历
只想远行的人

《温暖》

棉絮已经久远大片的白
藏在秋天的彤云里
风一吹,记忆的袖口就打开
针脚走在路上
在母亲熬红的目光里
打开它们就有冰凌响动
那支歌谣缀满门前的泡桐树
那个鸟儿的家。我们互相传递
北风里的祝福
叩问冰封的河面
雪团抱得更紧
在母亲的眼里
我们就是傲雪的寒梅
欢笑,怒放。把她眼里的苍凉
和积雪点燃

《小名》

叫你的小名,杏花就开了
落上几只燕子,一场针尖般的细雨
还有一阵微风。一切都是以爱的名义邀请来的
再给你一个贫穷而又富有的村庄
赶马车的后生,有着水灵灵的眸子
山包一样结实的肩
他把太阳和月亮赶来赶去
把立春和大雪赶来赶去
把你的河流赶来赶去
叫着你的小名。秋已实
颤巍巍的小脚怎么也赶不上那辆马车呢
杏儿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吗
隔着门前的沿河
让船只一只只载走音讯光阴
把桃儿李儿养的结结壮壮
在等下一个春天春雨燕语呢喃

《唢呐花黄大红灯笼》

我相信四爷的唢呐
他的音阶高过云层的山
菊花是他吹开的
秋叶是他吹黄的
村里得忧郁症的女人
是他吹笑的
那条羊肠小道是他
吹疼的
那个秋天
谁抬的花轿
谁整的花衣
谁把花黄贴在秋天的请柬
谁把大红灯笼挂在
一个女人的心尖
四爷啊,那声唢呐里
那个偶尔的颤音里
是否飘落过一些雨点
后来那个女人我的母亲的眼里
总有我读不尽的泪光

《腊月》

门开得很早。远在北风之前
腊月。道路变窄。院子变宽
几粒鸟语被扫来扫去

鸡啼声稀。一个院子
就是一个棋盘。三两枚棋子
在河岸边走动

河流,农事,民谣
在石头里熟睡。只有老人的目光
醒着,很暖
就像松软的稻草

风声。车轮。雪地里
消融的闪电
一枚麻雀错乱的影子都是归客

《冬天的麦地》

只有此时,才是安静的
一阵风很快就被凝固在叶子上
一地碎银。无人捡拾
霜或雪只是一些粉底
掩盖了不安的表情

看麦娘,狗尾草,打碗花
它们的名字尚小
看不清,那些阳光下的争论

农事剪短。如同一个白的哈欠
跨过一道田埂
它们就醒了。连同那些丢下的
脚印

刘炜诗歌十七首

祖国,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干净的词

没有涂改,没有多余的笔画
我时不时把它写到纸上
也可以不写,一直放在心里
论岁数,祖国比母亲要老
我会忽略那些褶子
跟故乡,山水,爱情
相提并论。它们都是干净的词
它们都是我的儿女

我还是愿意做回一块生铁

母亲把我带到世上
就像把一块生铁带到世上
慢慢生锈
或者,被尘世越磨越亮
越磨越薄,像一把刀
割完麦子,挂到天上
麦子,总也割不完
我还是愿意做回一块生铁
一边写诗
一边生锈
让爱我的人,与恨我的人
经过我,就像秋天
经过一棵水杉
沾满锈色

我想在山里有两间平房

我想在山里有两间平房
一个小院,直接把山泉水
接到院里,让我的女儿出落得
泉水般水灵,笑得比蜜还甜
我要在院子里,种上桃树
梨树,苹果树,柿子树,和枣树
这些果树父亲在老家种过
我知道怎么伺候
当春天来临,我的院子
与整座大山,就是私家花园
和狩猎场。只不过我不会使枪
除了玩具枪,我啥枪也没摸过
在洒满阳光的窗口
用食指与拇指朝树上的鸟比划两下
食指当枪管,又当板机
嘴里呯地一声,有的鸟飞走了
有的鸟,依然在树上蹦来跳去地琢食
秋天的果子,如果这辈子
真能住上这样的屋子
我一定会住到死
冬天大雪封山,我想只有在山上
才能看到老家的平原

像一张方格稿纸

窗外的光亮
打在床头的白墙上
像一张方格稿纸
我不想弄清这张纸的材质
是月光多一点,还是灯光多一点
有多少天堂,又有多少地狱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一张纸
只有二十四格,写诗有点浪费
抄写生字,又有点劳命伤财
所以,常常一字未写就被黎明收走
年轻时,指点江山
追逐快乐。中年后踏着落叶
悲叹生命的易逝
承诺的幸福
没有一家银行能兑现
我们消沉,妥协
又像溺水者,一样挣扎
不是不相信命运,只是不甘
许多的日子,就像墙上的方格稿纸
没写一字,就一去不返
没有一个,能像秋天的落叶
到春天活着回来
只不过,作为安慰
阳光有时也会补发一张半张的
而我们却忙于觅食
浑然不知

只有故乡,才是亲人

四卯酉河蜿蜒进身体
抚着心跳,就像抚着黄海的波涛
蛙鸣,七月堤坝上倾泻的流水
绕过挽留的芦苇
颤动银色的荷叶,那是春天种下的翡翠
上帝让众多的露珠,在清晨聚集
该是怎样激情的场面
才能让泪水,闪动一场刚过的大雨
而脸颊,挪用了时光的涟漪
将白发与皱纹,捻成一根灯芯
点亮满天繁星
当轻风吹过,五月控制不住的麦浪
就交给新月收割
当我们老了,麦草垛堆成平原的山冈
所有的异乡,都只是朋友
只有故乡,才是亲人
可以,把我的一生收留
不用收据,彼此信任

就让它白着,一直白到春天

雪,是白的
雪一夜之间,就把大地变成了一张白纸
几只麻雀,在雪地上蹦蹦跳跳
画下竹叶,刨雪觅食
我站在窗口,看邻居用铁锨铲雪
一会儿,雪就没那么白了
我不铲雪
我要让雪白得,能多久就多久
我走到雪地里
在白纸上写诗,银说
写诗的都是神经病
我不在乎,只要雪不在乎变成一间病房
只要银,还在身边爱着我
只要每年的冬天
都有一场雪,能落到我和银的心里
只要银还像雪一样白
雪,是白的
银,就是白的
我一生的黑暗,也像雪一样白过
银一样白过——白,让心灵宁静
覆盖了,尘世间溢出的欲望
凡是白色的事物,都像眼睛揉不得沙子
爱干净,爱白
我们都曾是一粒雪,哇地一声
惊动过白,白得小心翼翼
因为白,是黑的镜子
易碎。银说白变黑易,变白难
我和银,漂泊在不下雪的
深圳,已快两年
我们把雪像白衬衣
一般珍惜,善良似的藏在心里
雪是一张白纸
饥饿的日子,可以画成一大堆人民币
银说,不要
就让它白着,一直白到春天
画上花草,和无边无际的麦田

我喊春天,它却佯装耳背

树绿了,花开了
风,突然有了婀娜的身姿
跟着春天上山,植物一样变幻着色彩
心花怒放,就像年轮的万花筒
稍一晃动,就是一幕新的图案
四月的阳光,一杯易上口
一喝就醉的烈酒
让我每年都大醉一场
坐在山坡息歇,被春天围绕
一个孩子躺在母亲的怀中
听着春虫的鸣叫,进入梦乡
密蜂在花草中,收集露水与花粉
它们像是一架架微型运输机
嗡嗡着往返在春天与蜂箱之间
并且乐此不疲。就好像要把倘大的春天
分割成一颗颗白色的米粒
展示到蜂巢的格子铺中
储藏或者零售。当我一觉醒来
春天,已从另一面山坡下山
看得出有些忧郁,就像树在阳光下
烙下的树荫,并不都是凉爽
其实,春天只要肯再等一下
就能看到它想要的果实
可它太倔,一秒钟都不想耽搁
我喊春天,它却佯装耳背
让我的呼唤,像踢翻的碎石
直接滚下了山坡,好像它只要一回头
雏果就会谢落,满山的草木都得返工
把开败的花,捡起来再开一遍

我愿意原谅芦苇的抄袭

我像一株玉米似的活着
在五月,风动的水袖是土地舞蹈的波浪
上帝在天上,我的十字架在背上
幸福的人,带不走幸福
苦痛的人,也带不走苦痛
我把雷声抱在怀中
编织闪电的红缨,记忆中母亲的红妆
就像天黑前的晚霞
被一座山收藏
在六月,我走过石拱桥
走过榆树的鹊巢
我的果实,尘世口腔中
金色的牙齿
啃着时光,然后一粒粒地脱落
哦, 亲爱的
我用胃为你歌唱,让你看见月光的牙床
因为故乡,受了风寒
发炎,疼痛
被温暖的手,捂得
发烫。我愿意把池塘比成村庄的酒窝
我愿意原谅芦苇的抄袭

那些割麦的人

五月的麦子在燃烧
那些割麦的人
镰刀把火揽到怀里

雨季就要来临
燃烧的麦子,也怕被雨水熄灭
麦地边的麻雀,忙碌着
像个捡麦穗的孩子

只是它们的粮仓太小,欲望也小
所以颗粒归仓,是件多么美妙的事
就像把火藏到马灯里

笔架山,所有的地都已被草木写满

笔架山,所有的地都已被草木写满
我坐在半山腰的石头上
像一支搁下的笔,写不出一句诗来
下山的时候,也曾想把满山的草木抺去
换上我写了一辈子的诗
倘若这样,笔架山或者早就成了荒山
好在,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对于破坏绿化,强奸这些犯法的事
想想可以,千万不要真干
大地,最初对于每个人都是一张白纸
而我要写给这个世界的
最终,却总是变得不知所云

只要愿意,就可以一直停在空中

一株芦苇
卷着裤腿,站在
四卯酉河齐膝的水流中
一个西乡的割草姑娘
握着镰刀,留下一朵兰花的忧伤
太平盛世,我们的歌颂总是缺少震撼心灵的力量
总是像一朵落花,随波逐流
无力抵达灵魂的天堂
一株芦苇的肩膀,就是一台芦雀的歌舞场
每一片芦叶都储满了音乐的张力
与自然的希望
就像春天储藏的雨水
血管里的母乳,空气里的氧
当大雁飞过,风吹起芦花
只要它们愿意,就可以一直停在空中
停在青春的梦里,谁也不让叫醒

稀释的乡愁

需要一滴水,润一下嗓子
不是因为要歌颂
只是渴了

这个夏天,漂泊异乡
喝了一肚子的水
也没喝出老家特有的咸
闭着眼,嗅着汗湿的衣衫
才知道,故乡是可以一点一点
顺着汗水,流出来的

水喝多了,味就淡一些
水喝少了,味就浓一些
就像是对乡愁的稀释
怎样的比例,都会隐隐的疼

我必须把自己卷成一支烟

我必须把自己卷成一支烟
越紧越好。只有这样才能慢慢地品味
人生的分分秒秒。我不想生命是一蓬枯草
一碰到火,就疯狂地燃烧
结果瞬间成了灰烬。而在潮湿的雨季
又难以点着,像一场讨厌的慢性病
半死不活的拖着
迫使时间,失去弹性的橡皮筯
说断就断。我必须把自己卷成一支烟
亲自递到你的手上,点燃
爱的尼古丁,和理想的焦油
粘住你的肺叶,让呼吸变得急促
像风扇的叶片,遇到阻力
而支气管的炎症,引发的咳嗽
更像是闪电,牵不住的雷霆
只有在快燃尽时,食指与中指
才有的惊叫。因为疼痛
两只惊飞的鸟,像尘世移动的病灶
震碎了一截碳化的树枝
迅速逃离

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把春天卷成一支笔,模拟青春的样子
在一个很白很白的白天,写呵画呵
可时间光滑的皮肤过于细腻,并不待见青春
构勒的几根黑糊糊的树枝
与它们钟爱的,工笔花鸟有着距离
生活过于细致的神情,与一幅大写意的水墨
翻拍的照片,显然有点断片
不管原本多么绚丽,一到纸上就只能剩下黑白
两种颜色,就像回忆对青春的还原
以及我们度过的,和将要度过的所有日子
无需刻意加减,好梦与恶梦
害虫与益虫,就算时常会被青春误解
人生就是一列火车,莫名其妙地把我甩在半路
地上的落叶,与手背上越来越多的老年斑
就像一副暗含隐喻的对联
如果青春曾经真是我的花儿,现在也已经开败
如果青春不只是为了用来怀念
我会不会把持不住秋天的兴奋与沉甸

感谢老天赐我食物

感谢老天赐我食物
让我可以站着行走,坐着看书
动物似的在草地上亲嘴做爱
月亮就在天上,睁开眼就能看见
蚂蚁一般弱小的灵魂
像越国,在经历卧薪尝胆之后渐惭强壮
露出了肌肉。感谢上帝赐我食物
我双手合十,就像害怕食物从指缝间溜走
每次吃饭都捡起桌上的米粒
把饭碗舔得干干净净
这是母亲从小让我养成的习惯
直到现在,还会时不时的露出马脚
在城市谋生,就想拥有麻雀的胃
天空的胸围,像乞丐
完成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转移
把地下交通站变成根据地
感谢老天赐我食物
让我有足够多的时间,还原成种植食物的泥土
让麦草垛,珠穆朗玛一样巍峨

除了白骨,我将一无所有

我能给你什么,父亲
如果一个人的时间,能换做钱币
我愿意用它给你充值
那怕只够开一次机
那怕只够让你慈祥地再看我一眼

我能给你什么,爱人
如果月光的碎银可以流通
我愿意以所有的夜晚
换你窗前的明月
那怕只够在初恋的日子稍作停留
那怕只够让春天的花多开一天

我能给你什么,母亲
这个世界都是你的
我愿意把它,全部还给你
让你再生我一回
把被尘世弄脏的我
重新洗礼一次

我能给你什么,大地
除了白骨,我将一无所有

冬至

冬至,我反复地想起父亲
就像父亲,反复耕种一块地
我不善农事,二十四个节气能记得的
不多。父亲在的时候
总喜欢唠叨:春分与谷雨
而我知道芒种,完全是因为一本杂志
丰收与颗粒无收,在乡下只是两个平常的词
布谷鸟,走亲戚似地在村里飞来飞去
我不止一次,模仿过它的叫声
“布谷,布谷”,或者“麦割,麦割”
这是两个季节的心律,难免有点不齐
记得父亲临走之前,已经神智不清
喜欢站在镜子前叫自己:老板。老板。老板。
父亲,一直恨铁不成钢
说我不会赚钱,只会写几首破诗
父亲相信,死期有时能用金钱推迟
以这点来说,我确实是个不肖之子
父亲走后,清明成了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气
我下跪,叩头,烧纸
希望父亲的来生,不再为钱发愁
夹在春分与谷雨中间的清明
与冬至,或者只是父亲留下的十多公里怀念的短途
比异乡,到故乡要近

简介:刘炜,江苏省大丰市人,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曾聘任为美诗中国联盟编辑。在《诗刊》、《诗选刊》、《诗林》、<<星星>>、《绿风》、《扬子江》诗刊、《雨花》、<<上海诗人>>等发表诗作。作品入选<<2008年网络诗歌年选>>、诗刊社《2000年度最佳诗歌》、人民文学《2004文学精品诗歌卷》、央视《中外抒情诗歌欣赏》、《触动大学生心灵的101首诗》等。多次在诗刊社组织的诗赛中获奖。

海边边的诗(5首)

《花忆前身》

说与不说,都存在于世俗之间
生命由来已久.站立,或倒下
与先前的某个传说——
女人如花似水。我就出生在水里
长出风,和一场茂盛的夏季
被风吹落的花瓣,如你撩开的衣袂
以及某片不屑的词语
我是你第十一枝,应邀而来
把口关闭的人

《在秋色里,我饮下》

蝉最早落入虎口,余音遗失在
草丛中。荒芜
面前的那座山露出了骨质的成份
一只蜻蜓毫无遮掩地飞过来
像一枚落叶
一不小心跌落成一只蚂蚱
这仅仅是秋的一半
另一半,我数着一枚枚落叶
以及地上蹦跶的蚂蚱
一颗怜悯之心尚存
但抵不过一场浩大的黑夜
如一个巨大的杯盏
里面盛有风霜,还有一场预料之中的雪

《抽烟的女人》

暗淡,柔和。不谈村庄,流水
偶尔的方言碾磨成粉底
桃红是纤柔的,挂在一尺以内
像一纸封面。不远不近的故事
深陷其中。夜晚的星星
一个个偌大的符号,猜不透的黎明
总是最先抵达原有的荒芜
把错误含在嘴角之上
与漆黑发生碰撞
燃烧,并非男人的某个属性
端起酒杯,你把痛
轻轻地摇晃了几下

《一把椅子》

我俩一起来过。一把锁扔进湖底
肯定被一尾鱼衔走了
它们在湖底接吻的样子
浮出水面,打出一串水泡
湿湿的,一直遗留在这把椅子上
现在,我坐在椅子中间
很想往右侧再挪动一点
让日子重新占领我

《生命之源》

源于一场风暴,大海退却
或高涨。生命总是站在最高处
燃起一团火。一枚叶子生出来
长出另一枚叶子
生出众多的叶子
可以取暖,可以喂饱厚土苍天
同样可以喂饱一个女人的一生
一枚叶子落下来
犹如体内的一枚落叶
干净的,并在时间内生出阳光
生出你想要的翅膀

简介:海边边,原名骆文新;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诗选刊》、《诗歌月刊》、《天津诗人》、《南方诗人》、《中国文学》等期刊。 曾获2013年首届《中国美诗大赛》冠军、2014年《渭河源诗社同图诗赛》优秀奖等。

覃可的诗歌(5首)

《大爱》

抹在白雪地上的车痕
只是细微的感动
雪莲花沿着山仞一路开向天阙
大爱无疆
被剔取暗香的枝条,在晶莹的风里
划出爱的哑语
来自远方的人热泪盈眶
大爱的天空,不再说来与去
所有的出囗与入口
在此刻豁然洞开


《被废弃的山村都是死穴》

风只会卷起更多荒芜
被压弯脊柱的竹子
我无法替它拾拣一地的音符
水坝用越扯越大的裂痕
吹嘘了一生的功勋
它们无法回到人声鼎沸的年代

坡上有花岗岩墓碑
每个被废弃的山村都是一处死穴

那些熄了火的炉灶
像一盘崩溃的棋局上劫数难逃的粒子
没有人愿意
再交出泪水和灵魂

《打开七月的尘封》

火热是必须的,否则我如何能拿捏你的温度
和风韵。那一年,等来你初起的潮汐
把我像浪花一样打开

七月的小镇,又一次,用血红
血红的石榴暗示,你的唇印,尘封过
两颗涌动不安的心

时光的锈迹,将你的笑声
纂改得只剩雀斑
我在风中分辨,呐喊与呻吟
哪一种声响,才最接近你飞扬的姿态

《关于黄果树瀑布的记忆》

在黄果树瀑布,我无话可说
我从未像一江滔滔大水
放弃臆想中的方向与高度
径直扎入谷底

游人如织,泉滴打湿了尘埃,而心事落定
山歌贴着岁月的峭壁亲吻了我的瞳孔

往事,在拥挤的水面圈出蜂涌的轮廓
我,是否站上了夜郎的石阶?
戴银饰的苗寨姑娘,笑而未答
我想看见一尾记忆之鱼,从漩涡中
破浪而出

《车过唐家湾》

珠三角棋行至此,尘埃即将落定。
髙大的凤凰山,拢了拢手,
一垛矮过一垛的峰峦,进入尾声的棋粒,
开始,扑通扑通地收官。
一根筋骨舒张的地平线,
在我的眼下,跌入了水面。

车过唐家湾,一些被渔民反复捕捞的滩涂,
开始露出红树林,一路避闪着车流的楼宇,
已经封存了许多旧事的印痕。
我开始无端地,踏足老街残巷,
倾听到民国棋盘的动静。

我拣拾,漏出历史教科书或者漏出
我记忆之外的扇贝,招潮蟹,弹涂鱼......
我发现,我一直极度迷恋的词汇,
正在化作游鱼,四散离去。
——浪花,云岫,天边的驳轮。
一个不小心,我就走进了一轴虚实交替的画卷。


刘亚武诗歌(5首)

秋歌(组诗

花信楼访故友不遇

寒露既过,尚湖一带的草木
已有些许憔悴
薄霜几钱,如白发早生
催促我以一片黄叶的速度,循环

这远早于约定之期
我的确过于大意,并未等到梅子花开
内心荒凉,可以装下古琴
和被她弹落的流水

可是几株银桂和金棣棠
让我徘徊于
秋风中一场变故的对岸,而与故友
有相遇的可能

“待约个梅魂,黄昏月淡,与伊深怜低语”
燕台空空,早已生出凉意
而我于一切不可能中,相信你只是在别处
小小盘桓,不日即归

秋天,雨水及泡桐树

一场雨步法凌乱,它在清理道路
和比黄叶更轻的歌者
我们能感受它的焦灼和澎湃
但是炙热,早已远去

我们的炙热也在远去,于小镇廊亭里
闲坐、品茶
船娘的小调有些打滑,不断撞击异乡人
白发上的秋天

几颗泡桐树,在河流的镜面上
瞬间长高
如同我们,体内的绿和雨水有些淤积
而质地疏松

或许需要将影子洗一下

许多时候对于这一半
心存疑虑,它水墨的本性
常常勾带出内心的毒素

可是没有影子的日子
更加孤单,会陷入比影子
更深的黑暗

也许需要一湖清水
可以看看,身体和影子的直角
怎样嫁接在一棵树上

甚至幻想进入一座桥
用拱洞和影像,画一个圆
一半是肉体,一半是透明的影子

秋歌

好多年了,我已远离林地苍茫
和一只夜枭的内心
在莲藕和水芹蔓生的江南
逆生长,疏于亮翅

或许你已停止迁徙
那瘆人的歌声,永久封存于
故乡旷野
那些姐妹们失语的夜晚

现在你突然将早年的神秘
呈现于眼前
在工厂狭长的绿化带里,我又听到
那熟稔的叫声

而我并未有重逢的快乐
焦灼和恐惧
让我无法参透那些深意:如影的追逐
已延续到深秋的白昼里

圆纸片

拂晓前,我们能感受到裸露的秋天
最缺少什么
如同苦难的信徒,渴望佛陀的光芒
尽快抚慰他们的头顶

理想如下坠的枯叶,他们并不急于得到
一枚月亮虚幻的鼓励
其实它就悬挂在黎明的对岸,像一张圆纸片
风一吹,就消隐于早间的深谷

河流的高处

竹筏行走在峡谷巨大的安静里
已觉察不到
河流的存在,仿佛我们在几根古老的
琴弦上,漂流

有人正从高处的石穴里
探出头来
看到了喧嚣,怯懦和舒缓的旋律

一些石头注定成为沙子
一些石头的血还在流淌

他们一生热爱漂流,甚至把棺犉
做成舟楫的模样
我想他们会在哪一刻破壁而出
突然漂过我们的头顶

刘亚武,江苏省作协会员,昆山市作协理事,张浦作协主席。生于安徽,现居江苏昆山。诗歌小说评论散见:中华文学选刊,中国校园文学,诗探索,中国诗人,天津文学,诗歌月刊,诗选刊,诗林,绿风,文学报等。获人民文学、诗刊,诗歌月刊,文学报等诗歌奖多次。由作家出版社推出个人诗集“风吹阡陌”。

雨夜听荷诗歌五首

【天之欲雪】

夜患了伤寒,每咳嗽一声
就有一片叶子掉下来

风声过后再无风声。一双隐在暗处的手
先是取走了我身体里的鸟鸣、琴声、河流
接着又搬走铅块、泥沙、石头和最后的盐粒
只留下村庄淡色的边缘和三尺之方的
土地,可供我仰面躺下
舒展成一株青苗

尘世荒凉。此时,有多少和我一样的痴人
沿一本线装书,把灵魂驶离肉体
无论多久多远,也走不出车辙的孤单

更多的叶子掉下来。今夜过后
早起的人会发现,我和我的世界
被一场大雪掩埋


【窗花】

窗子上开花了。无声地
在冬天最冷的部分
突然地开,突然地落
这其间的隐忍、勃发和决绝
近乎于一场战争,或者爱情

我确信,这群十指冰凉的女子
自天堂里莲步轻移,把肉身点燃又熄灭
只是为了替身体单薄的人
祈求,一场大雪覆盖的温暖
以一种最美,也最惨烈的方式

这绝不是一个痴人的玄虚之谈
你看,不太遥远的远方,那么多
那么多的雪花,相互搀扶着
正陆续
上路

【十月的遥远,看不到村庄】

十月的远,远过天涯。天涯的尽头,是故乡
十月的空,只剩下一粒雁鸣
薄霜生刃,斩去乡愁以外的杂芜
一个异乡人,对着三尺之上的蓝天
说不出心里的悲悯和


他只能借助笔尖的幻化,倾听
风裹着村庄低低尖叫
庄稼们呼啦啦跑动的小脚已经停歇
最后一片梧桐的叶子从枝头上逃下来,忽而高,忽而低
而田野,他的另一个母亲呐
刚从分娩的阵痛中醒来,自己动手收拾满身的羊水和血衣

新一轮的孕育即将开始

嗯,异乡人
他只能借助一匹月光之马抵达故乡
在村庄的胸前下跪,忏悔
取回失去的万顷波涛

【废墟】

我确信有一朵乌云住进了你的眼眸
那夜无雨,但雨滴漫天撒落
风卷珠帘,打开了半合的诗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确信你眼底的终极性,终在一丈白绫里
诠释了圆满。这样的决绝,只是为了
骑马的官人,用重金买走了
你的生辰。那时清荷初绽,远在京城的张秀才
面对一张白纸,把手里的相思掂了又掂

而今,在吴地,我在一片废墟的半截石碑里
读出了自己的前世 ——
“嘉庆三年,李府有女,名曰青莲”

【八百亩的蓝】

孩子,我想告诉你
前面的路波折多雨,黑暗无处不在
朔风伏于草丛,像剪径的老虎
人心的博物馆,青铜蚀锈,瓷器断裂

我的五脏严重污染
随时都会被世俗、车祸、雾霾或者地震
它们的某一个,轻轻击中
对不起,孩子。我没什么能留给你
除了这日渐破败的身体和血液里
最后一点盐分

如果,你被黑暗蒙住了双眼
我愿把我的这双移植给你
它会引导你顺着春天的小径行走
替你在翻滚的乌云之上找到
八百亩的蓝

高鹏飞诗歌(5首)

愿被你捆绑

你信吗,我能将夜想象成海
将故事想象成浪
然后起风,你靠着我,衣袖飘荡
  
我说,你就是我的大任,
我要苦心志、劳筋骨
你笑着捂我的嘴,说我傻
  
很多年了
我觉得我并不傻
不贪杯,不喊错名字
更不用告诉你
若无其事也是爱到深处

又见蒲公英

没有翅膀也不算是坏事
你懂得爱惜风的自由
可惜我不是土壤,不是你要去的家
  
披上回忆的衣服
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借桃花作暗喻,一个女人就不用现身
情话在佛前失效
我看见一群黑乌鸦,正跌落成一场大雨

夜妆

空城是种胁迫,身体也是                      
有如失眠,它们的思虑
有着相同的费解
且就这样快乐,痴情的盗梦者
你要成为自己的王?

纵横、等待,隐去烟火
在一场风雪里认同脚印
不被祭祀的江山,徒有其表
剩余的爱,我们继续挥霍
舍不得和放不下,都不叫错

正剧

直至烽烟止于笑谈
义薄云天回归故里,春秋无反复
直至带不走的情长,铺张在寻常百姓家
煮酒,偏不是女儿红

闯入夜阵,交换彼此的钟摆
分秒逼得都生硬
保持铁的部分,撕碎粉色的花瓣
一只断线的风筝,领养了梦的音讯

出枪、舔血,不是英雄
断不能量身完美的结局
不舍亲,不弃友,更不放逐爱
还要说什么,我在三国的一次战中

别过
  
让文字冬眠就是怕写傻了自己
还好,脚下的兰花草重新说话
我可以采一些新鲜的词语来想你
  
候鸟将你的背影归还
又一滴水晶横扫远方
往西残阳如血,像极我的眼神
相信它不会刺伤你的慌张
  
关于你的讯息,已是年年冷风清,
我需要回到冬天,汲取一片雪烹调你的味道
然后给天荒地老下一个重礼
累了,你好回来

霜扣儿诗歌五首

《入画》

不辩别方向,在竹泉村
阳光的锦缎可以自由披着
拐着弯儿的风是暖的

在龙泉村我的影子伏在你的影子上
前路绯红,一阵比一阵香

在中途,你说停下,借着竹叶梳了梳我的头发
花开正好,光亮适度
流水把我们走过的地方又洗了一遍
林隙腾出空儿,为你的眉头加了一阵轻风

路平心静。大片的流云成为妆镜
兰花跳在蝴蝶身上,又跳到我的身上
我追着蜻蜓挑过竹叶
编个无名的小曲儿在你耳边唱

山山水水低下去
几只小燕坐在巢上,鸣叫出更多的安宁

《月光曲》

有些斑驳,我们就穿上斑驳,去走走
老村的角落
脚步声轻轻的

陈年的屋檐画着清凉的月光
那是精灵吗?她们一排排掩住古道
由远而近入侵我们
多情的月色命名了远方来的人

生机爽透,无限可能。在龙泉村
清凉的滋味缠绕我的长发
在你的额头轻弹

笛声微微,惹人回首
——花色沉香早已千百年

《在时光之上》

在时光之上,我住红石寨
我看到院墙很老了
诸多颜色的花使它像个被簇拥的将军
我是迟归的夫人

一路走进来,时光亮晶晶的
老绿的苔藓爬着猫步
我看到弯转的藤儿,抓着它的脚跟儿
我被撞上调皮的眼神儿

风吹草不动,日子深入浅出
染红的那几棵叫凤凰树

在时光之上,我与爱人卸下马蹄
旧布帘打开通道
谁也别问,那里有多少苦难与妖娆

我们就此停下了
多好,多好
红石寨的院墙迎着风,飞过了一只翠绿的小鸟

《香山湖的雨夜》

一棵树挨着另一棵树,一串雨淋着另一串雨
一个人牵着另一个人

花朵们睡的很诗意,色彩在游泳,色彩
也水灵灵挨着
好比一些漂亮的小孩儿领着另一些漂亮的小孩儿

窗子在歌唱,节奏是宋词元曲的标题
夜晚在雨里有半透明的梦境
左右不过是伊人依依,往事依稀,二三点迷离

大江河悄无声息,大山川悄无声息
世事只有一面
人间温暖

一棵树挨着另一棵树,一串雨淋着另一串雨
一个人牵着另一个人

《除了彼此,我们已没有别的未来》

胭脂也有绿色的
在红石寨,我对你说
在湿润的台阶上
我看着你的眼睛说

温软的故事从脚下开始吗?再走一步
仙境更重
我们的灰衣泛了白
仿佛本命的月色回归了亭台
月桂那样的青枝
画出了我们勾连的手指

高一脚,低一脚,迈不出怀抱
湿润的台阶越来越多了
水的珠露盛着春天
春天是个耍赖的孩子,我们被它蒙住眼睛
唉呀,唉呀

除了彼此,我们已没有别的未来

益平诗歌五首

台前,或看幕后

颤动不已的。又岂止是
一列渐行渐远的绿皮火车
还有一个人
和他高高扬起的手

仿佛一座孤岛
端坐着没有了喧嚣的虚无
腥味如故,鸣啾凄厉
只有风浪漫不经心地推动着一切

情节忽闪,悬念变幻
道具是一只鸟。和另一只背影

现在,剧情的末尾应当是这样
当潮水再度淹没一切
孤岛和鸟
都将成为洁白的花岗岩里晦暗的部分

在秋天的甬道行走

曾经绿过的叶子。此时枯干
枝尚在,即使黢黑
河床急剧下沉,流淌的影子还在
甬道内甚是拥挤。无论
昏暗的甬道,凛冽的甬道,失忆的甬道
我和你都在
牧人甩响鞭子、吆喝的声音都在
可是马场空空
仿佛时间毫无征兆地抽身而去
也仿佛时间像座容器
我们都在其中。一直在

孤独如花

一只鸟飞过
等同于一张陌生的面孔
突然打乱视线

也像是
在一大段冗长乏味的叙述中
突然读到令人悲沧的语句

你看不清它的表情、羽色
甚至它所属的族类
这些与此时的意境无关

你忍不住落泪
一个人极力想隐藏的孤独
就这样被残忍剥开

一只鸟飞过
仅仅是一道轨迹划过
绽开的花苞却怎么也收不回来

春天,尘世最初的敞亮

春天。十万颗头颅在废墟中复活
春天。无数墓室之门静候开启

给思想穿上鞋子。让它脚底生风
让刀斧,一齐饮下野花酿造的毒液
请出春天的诸神,驱走所有悲伤

假如天空是一座无比通透的水晶樽
春天就像
一个熟睡中的婴儿
面容安详。如同尘世最初的敞亮

莫非

莫非草归草,雾归雾
莫非一颗露珠是一座浩大的殿宇
鸟鸣空旷,像钟声

莫非一个早起清扫屋子的人
内心如洗。通碧澄透
莫非把每一天当作一页崭新的经文
打坐。入定,修身齐家

莫非尘归尘,土归土
一个懂禅之人,早已是一个世界
一把拂帚,即是一尊如来

紫藤晴儿诗歌(5首)

赶场

大雪中石狮子还在目视前方
行走的人用头巾围住面部
我的弟弟正在《诗经》里捉雎鸠
冬天的大鼓敲着时代的顶棚
呵!太阳会漏下来的
弟弟你说木鱼在寺庙里放慢脚步
那么,我们一起解开鞋带,松开走过的路
我们搬走断壁的石桥,青稞从拉萨河流过

弟弟,黄昏的容器有波光粼粼的鱼
我们带着马匹去赶场
可是,总是要撒下天罗地网的,一些时光
我们又不忍心遗漏和流失
2013、12、18

虐待黑夜

把蝴蝶用钉子钉在墙上
月光的墙.有着丝绸的质地
划破千丝万缕的纠结
一些求救我的小兽露出尖牙
我蔑视这些曾从我身体出走的家伙
它们的贪婪比夜色还深。它们比不上石头
坚硬,我视它们为软体动物
你看我拿着匕首竟不知是要指向谁?
我走进夜的圈套
现在能救赎我的只有枪口
我对准了自己,对准了胸口凸起的丘陵
哦!长满苹果树的黄土
请原谅我的虐待,我的残忍
而我的清醒必须是从黎明前的一次
复活说起

北京雾霾

我今天才认清你的刀峰和长柄
隐秘的措辞,那狐狸的皮毛
人们包着牙齿的嘴巴都不停的咳嗽。四面的
墙睹住了。黑,像一块磁铁涌来
车子这个时代的骆驼
在制造荒芜。没有一声懊恼可以愤怒
出风来。有人说风可以驱走这个禽兽
像火光都照出它们的肮脏演说
它们在覆盖中逃避罪刑。獠牙试图咬断手铐
我爱的人他在那沉默不语。故宫,天安门
这古老的神殿。当我折起诗歌的扇子
太阳正从我的袖口出走
       2013、11、25




我捧着小腹,热水袋里的水滚烫
每每要来惩罚我
疼痛的温床那里没有风
但是阳光的向日葵总是向往秋天
我怕我会老去
“我怕我会不知道疼痛,像沙场失去了血性。”
想象是荒谬的
“女人”这个大包袱足以缠绕我的腰间
这生命的机器——
少女咬着双唇躺在手术台
新闻上“大学的女厕所传出婴儿的哭声”
我又换了一次热水,它以微痛向我
谢恩
      2013、12、19

伐树

父亲一直在忙着伐树
听说20年的老苹果树都被连根拔起
它们刚结完果子
就成了朽木
那些粗树桩也不能打成象样的
家具
莫非被当成柴火
我想到草木之心,想到它挂满果子荣耀的一刻
我不愿再问父亲最后它们值多少钱
也不愿望一眼落日和荒滩
像历史一样躲在草原
      2013、12、19

东海乌石子诗歌

《七里棚的爱情故事》(组诗)

《有一个孩子,叫芸》

我不想你长大
宁愿这一切还在时光里
在一个叫七里棚的地方
我仍喜欢叫你的小名,芸

我还要带你到冬天的幸福河上溜冰
你不止一次在我的怀里滑倒又爬起
不敢松开我的手
幸福河的流水在冰下幸福地呼喊

我一直记得那一年
在雪花飘舞的幸福河上的早晨
这个手和脸冻得像胡萝卜一样的女孩
你的笑声炭火一般温暖
你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芸

《有一年,我留下了》

那一年我离开了七里棚
我是在一个五月的早晨离开的
我知道那个早晨有一双眼睛
在村头的大槐树下拉拽着我
一直拉拽到现在
将我与七里棚连在一起

而十年后借着夜色
我又从毛头家屋后的菜园里回到七里棚
我搂抱了一下二狗子家门口那棵熟悉的桑枣树
星星无法照亮旁边的吃水塘
老队长的咳嗽依然裹着浓郁的炊烟
是村子里最响亮的声音
我看到侉子叔迎面走来
他狠狠盯了我一眼
这个摇摇晃晃满身酒气的人
绝对不会想到是我又回到了七里棚

而我最想见的人依然是你,芸
在村子西边那个棉花禾垛下
我和你家的小花狗短暂对峙
它就摇着尾巴跑过来了
那一晚我在窗下站了很久
一直到七里棚也发出鼾声

就在那一年,你走了
和小舟子一起去了更遥远的南方

《有一个人,我不舍得放下》

芸,我如何舍得放下你
你就是离我最近的月亮
你总是在我的梦里出现,低低的飞
你的光亮刺痛我的眼睛而看不见远方

我一遍遍延伸着对你的怀念
梦中的爱情也是真实的爱情
而七里棚是我的背景
我的一切都与此有关

我知道七里棚只是我们人生中的一个驿站
或许你已不记得那个幸福河上冬天的早晨
但时间会替你记得
你是离我最近的月亮
那些光就是你身上的羽毛
我常常在时光中一一捡起
组成一个个轻盈的诗句
而我在不在你的梦中并不重要

《有一种爱,叫成全》

不是我成全你
也不是你成全我
芸,是我们将七里棚抛弃了

是贫穷打败了我
让我不顾一切逃离七里棚
芸的牵拽也不能阻止我的脚步
七里棚没有继续我们的爱情

芸,我不怪你
我要谢谢七里棚安放着我的初恋
存在或不存在我们都在那里
而我们的肉身让命运去摆布吧

没有一种爱叫成全
芸,是我把爱出卖了
我要为此付出一生的代价

《有草,有水》

现在我想象着这就是七里棚
有草有水,有牛有羊
有万亩盛开的油菜花和无边的稻浪
只有这才配得上七里棚
配得上我的金盆湖和幸福河

如果可能我还要打开七里棚所有的日子
让离开它的人重新回来
让死去的人又返人间
让那些鸡飞狗叫一一再现
我要让炊烟从村东飘到村西
让家家户户的柿子树上挂满大红的灯笼

重要的是,我想继续创造我与芸的爱情
这是七里棚朴素的歌谣
像这金盆湖边的青草一天天地茁壮成长
像这幸福河的河水日夜流淌
在春天,像芸发育饱满的乳房

七里棚,这就是我在世上最美的天堂

《有狼的地方》

甚至,我还要将七里棚想像成一片辽阔的草原
我和芸骑马奔驰踏弯青草
芸搂着我的腰
头靠着我的背
我能感觉到她胸前幸福的柔软
芸,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亲密的接触

甚至,我还听见了狼的歌唱
七匹狼跟在马的后面
它们手舞足蹈像调皮的孩子
它们是,一群来自北方的快乐的狼

七里棚,我真的梦见了有狼群在这里出没
我还梦见了九十九匹骏马穿过了金盆湖和幸福河
越过我们的头顶
低头写下关于乡土的谚语
这是一支七里棚的情歌
我在秋天曾唱起过

而七里棚是曾容纳我们的大地
七里棚的历史就是我们的历史
这是,我写给芸的最后一首诗篇


兰苓诗歌五首

《茉莉花》

总想把你摆在窗前
让夜风穿透那层薄纱
让方寸之间布满你的魂香

并非贪婪于你翡翠般的容颜
那月影下的清冷
让我不得不在凌晨惊醒

隐痛,早就潜伏在
即将开放的花朵
欲收敛,已凋零

还是让我拥你入画吧
在枝桠纷呈中
找回那些消逝的花容

《红樱桃》

一颗透明的心
怎能承载太多胭脂的红
有些心事
总会在方寸一隅走失

那一抹重彩
曾将你悬挂在枝头
在每个初夏的清晨
等你在苍白处描上唇红

你于枝繁叶茂中
静候一缕阳光
等来的
却是一场绿了芭蕉的雨

你知道吗
昨夜那只不安的鸟
在你被收藏入画轴的那一刻
已不见了踪迹

《回眸》

当一句暖语
在醉过许久的耳畔
响起
梦境又将我的双眸还原

我看见一束凌霄
燃起殷虹的火焰
失眠的人
在清澈的目光之城
静坐

一声叹息
带来风过处飘渺的凋零
只有流水,在易碎的前缘中
穿行,安稳如常

《秋之爱》

当秋天慢慢地来临
我用摇曳的枝条
再次丈量
背影与落叶的距离

八月的河流
像天空一样清澈
是否也如
天空一样淡泊

点点滴滴的思念
暗藏着心慌
犹如蜿蜒的河水
布满涟漪

一缕香
早就与妩媚无关
没有风的时候
就说一些随波逐流言语

《风的记忆》

关于风的记忆
应始于春天的湖水
如果不是天鹅荡起的涟漪
就一定是你
带来冰雪消融的讯息

寻你
沿一条浸满荷香的路
而此刻的你
只取一枝清瘦
滑落一串斜雨

如果雨后的阳光
也如向日葵一样疯狂
那么完美的黄金螺旋
便是飞越银河的
金色飓风

既然温度,可以让人冷静
雪夜的长廊
是最好的去处
我背对光亮行走
你抹去一路迷茫

简介:兰苓,女,70后,大连人,现为美诗中国联盟主持人。

大原飘风诗五首

我帮着草原下大雪

你把雪越下越大,大过了午夜
足有我呼叫你的心情那么厚实
你这么扯天扯地的,我就紧随着你
我也成了你,一直没法省略的翅膀
                                                              
在草原上,在草原深处的牧歌上
到处都是那群南迁后的大鸟丢下的魂
想躲是躲不开的,我也没想躲开
眼角上,始终挂着一小粒忽闪的幸福
                                                               
复活的羽毛,把救赎的念头漂得发白
我原来的颜色可能要好好歇一歇了
抵近芦苇纯粹后的花絮,一朵,一朵
我心尖儿上的鹤,一直“扑楞楞”地飞
                                                                 
我打扮了草原,大雪打扮了我
无处不在的精灵,熨着骨子里的苍茫:
千里马跑远的蹄印,剩下诗句常住的酒窝
万丈云烟,抖着瀑布一样的尾巴
                                                               
涉身这样的雪原,有着率真想法的我
一如从身边掠过的野兔,想的是草
想的是雪,想的是我把雪堆成了雪人
雪把我铸成了雪人,都栩栩如生
                                                               
与屈子对饮
                                                              
我要把风撕开,撕开一个大大的口子
与你奔赴楚地的魂来一次相逢不如偶遇
我们不用寒暄,只须站在烟云浩荡的缝隙里执手对饮
                                                               
我知道你是海量,即使把汩罗江斟满你的酒壶
你也会呼啸着一泻而下,直到枯黄的泪水飘起长袖
你硬朗的笑声还会升起和江边渔父的谈兴
                                                                 
你唇边的天问与九歌,真的无比老辣
喝了两千三百多年了,也不能醉倒一个问号
可有多少晚霞和诗人沾了沾味,就被辣红了眼睛
                                                                    
大夫,没有不散的宴席,请把你怀里的石头放下吧
放下一座山压碎的国觞,我记得,浸透忧郁的种子在等待发芽
那我们去看龙舟,去看放逐的万丈巨浪是不是种子回家的脚印?
                                                                        
麦殇

是冷抱着你,还是你抱着冷
你,我一直惦记的麦穗
寂寞了鸟儿的天空
                                                                       
埋伏田野里的一次失忆
简简单单地躺在那儿
内心装满过往的根须
                                                                     
北风把去年的脚印卷起来
拿走,你却依然那个姿势
任孤独撕碎冻僵的乡音
                                                                       
手指划破的腊月,打开一道门缝
我明白,你需要一场大雪
让你转过身去
                                 
父亲,用簸箕喂养我的笑声

父亲有的是力气
会把很重的日子
放在簸箕里,叵来叵去
一点儿都不嫌累
                                                
一些尘土和虚华
随着父亲左右摇摆的动作
浮出水面
也随着父亲前后高扬的姿势
顺风而去
                                                     
重复如此,波翻浪涌的节奏
父亲,艄公一样
摆渡一颗颗粮食
留下的,都是我想要的
粒粒饱满的瞬间
                                                      
在缺吃少穿的门里门外
父亲用这样一叶翩跹的小舟
跳跃一种叹息和坚强,以此
来喂养,儿女由哭转笑的声音
                                                
父亲扬场                                                 

挑一方晴朗,
选一席干净
在秋后的一天,父亲
节日般的动作,用木锨
舞起飞瀑的姿势
                                             
好风啊!你说
玉米和高粱,都理解你
当时的心情,她们像你一样
抖擞着,让滴滴血汗
再好好纯粹一次
                                                
一场一场地扬下来,你的扫帚
也反复漫过这些粮食的水面
随时拾起跳向边缘的浪花,
习惯性地放在嘴里,一咬
就咬出了很多亲昵
                                                   
最后,你还说:我的小乖乖
你把眼前数不清的小乖乖
全装进一只只准备越冬的背囊
很青春地“嗨”了一声
又“嗨”了一声……

简介:大原飘风(龙山一男),本名李国清,男,汉族,1967年4月11日生于吉林镇赉,大学本科,中国农工民主党党员,书法教师。现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诗观:不是我要写诗,而是诗要我写。QQ:343707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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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4-3-8 17:28 | 只看该作者
欢迎大家来围观、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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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4-4-3 16:22 | 只看该作者
这是美诗的实力诗人,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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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4-4-3 22:21 | 只看该作者
刘亚武 发表于 2014-4-3 16:22
这是美诗的实力诗人,拜读

谢谢亚武提读,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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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4-4-4 20:46 | 只看该作者
哇塞不错,大开眼界。。。。赞赞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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