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诗二首
担 心
秋高气爽的南方。高原上空偶尔坠落的叶片
使我看到了冬天的雪。我担心
那些被渐渐逼上绝路的动物和植物们
是否已感到身边蠢蠢欲动的暗流？
秋水正好漫过九月的脚趾。草在渐渐枯黄
钢筋混凝土的城市，夜以继日轰鸣着
人类无休止的欲望。坐在舒适而柔软的沙发里
我始终高兴不起来。此时此刻
我的忧郁正跃过白天的喧嚣，抵达夜的腹地
抵达被文明蚕食的原始森林，干涸的河流
以及沙漠化的广袤草原。我看见，每二十分钟
就有一种可爱的动物或植物从地球上消失
它们苦苦坚守的呼吸，像巨石，紧紧压着我
那一个个绝望无助的眼神，如火焰，似刀光
正寒气逼人地指向我：比如渡渡鸟、戴安娜须猴
奇汉西喷雾蟾蜍、腿部有饰边的拉布树蛙
班乃巨蜥、斑嘴犀鸟、达尔文狐和长江鲟鱼
以及一种叫做“安第斯女王”的植物。等等
它们沉默的尖叫，给我们寄来了地震、海啸
泥石流，以及相互虐杀的血腥的战争！我担心
当左手抚摸着它们的热血的时候，右手却抚摸着
它们的寒骨。失眠的心，一直在隐隐犯痛
这并不遥远的钟声，像一场灾难无限制地蔓延
仿佛一根根无形的绳索，正从时间的背后
慢慢套进我们幸福的颈上，而我们却没有知觉
我们仍在贪婪路上不停地奔走，不停地占领
并不停地分吃着动植物们岌岌可危的口粮
这不是耸人听闻，这是准确的数据
如达摩克利斯之剑，已悬于我们膨胀的头顶
我担心，当它们同日月一道坠落的瞬间
愤怒的尸骨会不会攥成一团强大的火焰
包围我们？这是必然的劫数。我们已无路可逃
黑夜之声
飘然而下。在梦中，在生命的水域
卷起了一场饥饿的言语
血液里传出的声音，骨缝里传出的声音
以遗忘的加速度汇聚在一起
一团火，醉在深秋的怀里
西南以北，西南以西，沉陷的土地
在黑夜的手掌里挣扎着
我的南明河，花溪水，阿哈湖
在一撮黑黑的大腿的根部
一夜之间泛滥。掠过寂寞的头顶
这风中的秘密，与上苍的恩赐没关系
握住时间的命脉，便握住了不朽的气息
那深埋着的眼睛在石头的阴影里开放
来吧闪电！用咆哮唤醒沉默的天空
而被撕碎的，只不过是一张张的面具
我听见你的声音，意外地抵达这里
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有清晰的血管
流淌着黑夜的尖叫，锋利如刀
更远的地方，一枚花朵在雨中醒来
而更高的地方，一只鹰却不知飞向哪里
黑夜之声，在孤独中穿越现实的梦境
动词、形容词、惊叹号、省略号铺天盖地
包裹着日子不知深浅的裂缝
燃血为炬，细小的生命独自向前
骨头为剑，割开黑夜的帐篷，让黎明苏醒
选自卡西博客http://blog.sina.com.cn/s/articlelist_2141000243_0_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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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18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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