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中国汉字上的诗歌(之十三)
文/戴永成
【梅】
“梅”字,开在雪花中。雪花,是梅花的红颜知己。苦难与寒冷为梅制造了灵魂境界的高度,有“梅花香自苦寒来”诗瓣为证。
梅,用火焰撰写冬天的火炉。燃烧的梅,温暖村庄与草色的心。那些充满土味与野味的草,喜欢与梅促膝谈心,就像村里的父老乡亲一样亲近。那些梅铁戟傲骨,一身铁骨铮铮的骨气,一颗高洁不屈的灵魂,从来不以强欺弱,以大欺小。
梅,带走苦难,骨气留下。梅,带走寒冷,温暖留下。梅,带走冬天,春天留下。
梅,坐在冬天里的骨头,敲打我的骨头。梅,坐在春天的灵魂,点燃我的诗魂。
我以梅的方式,追逐松与竹的人格。梅告诉我:在岁寒中交友,才能找到真正的朋友。
【松】
“松”字,立成山的肋骨。青翠的血,四季不衰,苍劲的枝,攥紧大山。根,扎在岩石缝的泥土里。头,高昂在山崖上,一顶就碰到天。
那年七月,我去了长白山。一棵棵美人松,婀娜多姿,婷婷玉立,就像浓妆淡抹的长白仙女。天池,一面碧蓝玉镜。那个传说中的仙女,沐浴于水中,是女人花?还是美人松?
我反复咀嚼“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那句唐诗,心便走进爱山水更爱美人的意境。
长白山,以美人松柔美。美人松,以长白山出名。天池水,以女人镜宁静。美人松,刚毅中含柔,温柔中含秀。可有谁知道:美人松,就像关东女人一样在逆境中苍劲、在苦难中坚韧、在世俗中高洁?
我是关东女人的儿子。母亲,多像那棵美人松,在我心中站立成一生的美丽。
【竹】
中国,是竹的故乡。中国的文人骚客,独爱翠竹。“梅松竹”岁寒三友中有“竹”,“梅兰竹菊”四君子中有“竹”。“竹溪六逸”中有“竹”。
中国的“竹”字,很亘古。在半坡村出土的陶器上,就有“竹”的象形符号。竹,与中国汉字结缘最早。竹,在竹简上扎根历史。竹,在诗词歌赋中发芽。竹,在琴棋书画中拔节。古人说:“满身是风骨,遍地生清风”,这是竹的真实写照。英国学者李约瑟说,东亚文明乃是“竹子文明”。
那年夏天,我走进浙江安吉大竹海,宛如走进一副层层叠叠的竹画长卷之中。那里的山傍水,竹连山,山连竹,满目苍翠。那夜,梦的呓语都是飘逸的翠竹、拔节的声音与清瘦的骨头。醒时,面对大竹海,我想用诗的语言写写感受,却都被竹涛声掩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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