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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为工厂服务三十年的老李走了。他签名的时候,粗糙的右手抖得厉害,留下一个歪歪斜斜的名字。他的手能举起大锤,握紧比手腕还粗的钢管,今天却握不稳一只笔。送他出厂的时候,门卫拉开他的行李,一双掉色的鞋,几件皱巴巴的衣服,一把牙刷开了叉,喝水的杯子有一个缼口。时令是春季,他的背影像一片漂零的落叶。
下午,迎来一个新面孔,十八岁,一脸稚嫩,坐在被老李打磨得光滑的工位上。这个来自农村的孩子,初中毕业,满脑子梦想,对什么都好奇。他滑嫩的手握住比手腕还粗的钢管,认真地打磨。铁屑飞溅,闪闪发光,多像老李遗失的青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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