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贵州周雁翔 于 2014-4-25 21:40 编辑
贵州高原我的梦(组章)
周雁翔
堵云的时代
在贵州高原,云铺了邻家新娘的床,笑如蜜蜂吮蕊。
云是我爱美的母亲,把路背在大山的襁褓里。
月亮的站牌显示繁体字,梦是如此般配传说。我一上学就读历史,读把土地耕种成生活的母亲,一直读到简化字,读到依靠查云图才能找到找到黎明的月台。
云是我的学校,也是我爱美的母亲,她在床头画一幅画,将我一会儿换成苍鹰,一会儿换成马驹,最后也没能确定。我记得她画出的窗口,最初不知道爱情,只知道开花,一张花蕊的脸,让全世界的蜜蜂安度寒冬。
推开半掩的云,闪电被我错爱如灵魂,从此我把生命分成许多琐碎,让它们把微小的忧伤汇集到弥散的浪漫,指尖的篝火,喷出诗歌的喉咙,把 梦描绘成刀耕火种,但却饰以节日的盛装,她让我崇敬爱美的母亲。
堵在云的另一边,春雷鸣号,一长一周,三短一季。我爱美的母亲,握住太阳的手机,拨打我的早晨,我接到的总是月夜。莫非母亲养大了我,别人却养大了更多的新郎,正赶上蜜月的高峰,这眼前的堵,才是最甜蜜的提速。
石头在融化它的残雪
阳光在残冬的硬度磨刀,到了把寒冷的杂草连根拔起的时刻。
父亲的枕头,填进过出卖骨头的芦花,也拥有温暖血河的棉桃。困扰和安睡撕扯着父亲,正如米酒和山歌纠缠着时日。
弥天的大雪,滑下小鸟刀锋般的脊梁,父亲的眼睛,成为这世上唯一未曾冻结的峡谷。苍鹰把一滴泪带到太阳的沸点,乌江捧一支银亮的烟杆,吐纳高原的云烟。
最细腻的草叶,从路的一边递过花蕾的雷管,它要炸毁的沉寂,像发出腐烂气息的灌木一样毒性。父亲找到流星的步态,好似要用尽石头度量的 等待,把高原这小小的宇宙走过。
墙头的棕丝斗笠,完美了生物钟的走时,在分钞的阡陌上,父亲把田埂搬到想要的春耕季节,然后把自己种进了对于温饱的期待。
牛从父亲的身体里叫了一声,穿着梦的衣裳,它献出的布谷鸟,足够把新一轮的春天歌唱成高原好声音。新香的泥土,从父亲的皱纹里翻出诗意,一行行描绘着年轮无法拒绝的礼物。
石头一样坚硬的父亲,石头一样沉默的父亲,在融化了残雪的下一刻,高原河将亮出铮铮的犁铧,把整个田野翻到种子的深度。
麦管做个哨子
秋天的骨头,拍打出高原的声音,它为我捉住梦的金箔。
每块石头,风行欢快的滑板,在高原的血河,我装饰了千年的长帆,仿佛苍鹰张开天空的航向,朝着大海,高原是最大的一袋麦子,我是最小的一袋,泛着柴烟熏染的味道,暗送蜡染出锅的色温,拥着深爱的女人,吹一声哨子,放飞一只精卫。
路像一头巨大的水牛,爬上它宽阔的脊背,我就驾驭了一份高原。正如《诗经》“抱布贸丝”,也如《清明》“牧童遥指”,我用麦子交换你的爱情,也用麦子交换你的幽魂。
想象你的荆棘,像腐烂鲨鱼遗留的骨刺;你的沉船,怀里抱着高原的森林。仿佛吸取你一粒,就领养了一座大海。最终把你的海啸,换成我麦管的哨子,把你吸水的的螺旋,换成我失眠的车轮,把你的航海日志,洒出我全部的麦子,让大海长出浩瀚的麦浪。
黄果树瀑布
看不见入口,更惊异送出的纸张,一页页史书,在这里装订。
文字的小妖在列队,在河涛亢奋的令旗,从蚁阵转换狮舞,从盘龙伸发凤鸣。上学的河流,朗朗书声一路。
故事醒着,讲故事的人咀嚼着夜色,突然月亮咯嘣一下,像读到一匹马打过高原,闪电甩了一下它飘柔的尾巴。
蜡染的朝霞,用瀑布白热的焰火,煮一枚红蛋送到娘家,更为延伸的记载,被一阵婴孩的啼哭打断。
季节裸露它的脊梁,岩石般的老茧,像被涂抹过的表述,见证了一些明明灭灭的人生和爱情。
“中国龙”动物化石作为一个词,振动哗然的雨季;“小春虫”作为另一个词,描述动情的幽处,像深陷的泉眼,透出寒武纪的深奥。
在黄果树瀑布摆一台打印机,打出一本贵州史记,把方言浓浓的鼻音,作为精美的插图。
春雨乌江
两岸绿叶素手,捧一粒粒春雨。风吹的一瞬,滴响晶莹的晨光。乌江涨起一床晓梦,映红绰约的山影,仿佛雾里绽开,一朵热气蒸腾的蓓蕾。
老渔夫一桨,赶出满江的雨点。看似平静的江波,像待嫁闺中的渔女,铺开她的蓝缎子,刺绣花鸟鱼虫,有几只竟然飞起,追向脆闪闪的笑声。
迎面的渔船,渔歌里显影的青年,已然认准方向,朝着老渔夫父女,朝着幸福生活的场景,仿佛只需迈出一步,就抵达春的深处,摘取一江春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