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万宽 于 2014-4-23 16:24 编辑
《彩色砝码》
四周是空荡荡的纸壁,月光沿着粗糙的屋顶,慢慢倾泻下来,仿佛把这个空虚的世界给稀释了。月影在床上逐渐地移动,极其有耐心,移动的速度非常均匀,丝毫没有惊喜的感觉。不时,有黏糊糊的夜风,从远处飘进箱子,在这平淡无奇的狭小空间,终于倒出了一点偶然的气体。长孙一寸蜷缩着身子,躺在一个黑色的墨点上,随着阴影渲染开去,溶解在夜的不饱和溶液里。“睡吧,这个时候,真是舒服极了。”玻璃缸里的鲫鱼,总是在这个无聊透顶的舌底,发出生活的咏叹。“这是一个气泡,漂浮起空虚的界面,满是乱码的性格,分裂着纤细的根须。”鱼鳞光滑,像一片一片的月光,呼应着曾经游过的轨道。
第二天,长孙一寸从纸盒子里爬出来,摇摇晃晃地滚进一支试管,全身沾满了绿色粉末。他对着一面雕刻着龙纹的铜镜,摸了摸庞杂的胡须,仿佛刚从原始森林出来,到处是横斜的枝桠。他炫耀似的抖动下半身,来到室外一寸,一寸的变大身体。“哦。长孙,看起来不错嘛!听说你换工作了,是压缩一根弹簧,那可是一根镶嵌着钻石的宝贝啊!”隔壁的许二露出他的假牙,不停地咀嚼着每一个单调的词。长孙一寸不胜厌烦:“啰嗦,真该把你派到月球去移动磁铁,跟红蚂蚁一起赶进度。”许二装作什么也没听见,这种机械的体操他也不是很擅长。“咚,咚,咚……”城市的巨大量子钟按时报时,把人从梦的彩壳里孵化出来。
去上班的路还是那条乳白色的橡胶,十多年来没有一点变化。雾气还是很稀薄,像一层浑浊的液体膜。长孙一寸坐在一个椭圆形的公交飞船上,看着日光镀金似的把世间的一切都弄得金碧辉煌。这一点是他所不能适应的,他不喜欢被任何事物所侵扰,哪怕是一道稍微强势一点的光线。不管怎么样,去工厂的时间还很充足,他从纸袋中掏出一粒海苔花生,放在嘴巴里“咔嚓,咔嚓”的咬起来。“心是被脆皮包裹起来的花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要带点海潮的气息才好的。”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五个站点,随着闪烁的信号灯,他百无聊赖地浏览起那些抨击外星球的新闻,感觉不是同一条线上生产的思想,永远没有共鸣的基因。
他关闭了所有类似的窗口,眼睛盯着移动的电子甲虫,据说这是新款,可以提供意想不到的感应。他没有看参考说明书,毕竟那些专业术语,就像是小虫柔软身体上的那一排绒毛,密密麻麻的只想去摸一摸,不愿意去瞧一瞧在上面是否还粘着灰尘。“长孙一寸,你被老板骂了,真可怜啊!谁叫你不好好的压弹簧,而总想着去搬砝码……那些彩色的砝码……”电子甲虫善解人意地张开咖啡色的小嘴,里面的牙套还没有拆除。“总是这般的事与愿违,搬砝码是我的爱好,而压弹簧简直无趣极了。”长孙一寸抱怨道,垂着他青涩的眼帘,里面的世界是那么清晰,仿佛一潭只有萤火虫才会光顾的玉渊。香气散发出来,那是电子甲虫在身上洒的薰衣草精液。只是他已经觉察不到这变化,不过,舒适的感觉是相处的基础。他轻轻把甲虫放进上衣口袋里,不一会儿,它又从里面探出金色的小脑袋,张望着周边这陌生的全息图景。
到站了,长孙一寸慢慢悠悠地在街上闲逛,离上班还有二十分钟,这每一秒都是可以用来像饮料一样吸取的。上班的人陆续到来,把一个巨大的工厂拥挤得水泄不通。这个工厂就像一个蜂巢,里面到处是黄金的屋子,一间又一间,规则的排列着。他勉强上了电梯,按了错位键,内部五百二十六号。顿时,球形的金属电梯,开始像钟摆一般左右晃动起来。按钮工一边注视着电子信号的变化,一边抚摸着两条瀑布般的鬓发,和长孙一寸攀谈起来:“六千七百九十五号车间的主任,真是太奇葩了,整天穿一件黄色格子衫,我就没有见他换过第二件,配上他那染成绿色的长发,十足就是一个大菠萝……”长孙一寸默默忍受着,感觉这个金属球里的空气都变味了。幸好,不过是五分钟就到了车间,他看了看腕表,发现还剩二分钟,不觉加快了步伐。
长孙一寸按上指纹,“嘟”的一声,“欢迎,请进。”“每天都用同一种语调重复同一句话,真是可怕。”他一如平常,走进换衣室,空气中弥漫着臭袜子的味道。同事百里阔气打开藏衣柜,喝了一口奶茶,充满享受地说:“还是昨日的口感,我喜欢小叶种红茶那种纯粹的味道。太经典了,太经典了。”长孙一寸已经习惯他这种凡事都要做出欣赏的姿态,说来他俩的气质倒有几份相似。不过,长孙一寸不会加上后面的感叹词,那是一种接近涟漪的效果,会一圈一圈扩散进单调而乏味的细胞。百里阔气已经换上发着荧光的工作服,因为工厂在某一个时刻,都会关上所有的灯,并且把区间调成透明的状态,这时他们就像一个个可控制的光源。
他俩开始到晨训仓集合,这个车间总共有十二位员工都到齐了,他们像冰糖葫芦一样串成一排。这时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胖乎乎的值班经理,他永远是那么笑容可掬,挺着大肚子站在一个升降台上。这时,大家开始热烈鼓掌,他的嘴唇微微颤动,通过扩音器把他那磁性的声音传遍整个工厂。像小时候站在操场上听升国旗讲话一样,长孙一寸开起了小差。他把袋子里的电子小甲虫变了形放在手掌上,它爬过时有麻麻的触痛感。只是“嗡嗡”的声响,始终搅绕着他,有点心烦意乱。
随着海潮般的掌声再次袭来,视频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长孙一寸似乎无动于衷。反倒是小甲虫若有所思的样子,引起了长孙一寸的好奇。甲虫张开翅膀,展示着身上的斑点,数一数正好是七颗温热的星。“只有你,还有点生趣,这车间无聊透顶。”长孙一寸戴上绝缘的橡胶手套,忿怒地打开电源。瞬间,每一根经脉仿佛都成了一根导线,通过寂寞的电子形成了麻木的电流。
“不要再去搬彩色砝码,听见没!”领班的脸扭曲成一个结,显露出月岁这根粗麻绳那无情的威严。长孙一寸面对这一幕,只好应付道:“是——”拖长的尾音仿佛一条鱼游过。“都说过你几遍了,上班的时候不准做其他的事情。”领班指着身上的蓝领,“我们都是一个个齿轮,要互相配合着旋转,而不是润滑液,可以时不时的来添加。如果再胡来,你就准备打辞职报告吧!”长孙一寸万般无奈,他换了九份工作,每次都因为上班搬彩色砝码而被辞退。到处碰壁的经历,把他身上原本的棱角磨得异常光滑,仿佛打了一层石腊。他就是在内心深处热爱搬彩色砝码,可是搬彩色砝码的收入非常低,根本无法养活一个人的生活。天生的爱好使他左右为难,曾经也试图放弃过,可终究抵不过无形的引力。过一段时间就要像鲸鱼重新浮出海面呼吸,忍不住再去搬。那是一种对事物的迷恋,存在于无法易辙的轨迹中。
长孙一寸怏怏不乐,回到自己的工作区,像厌学的孩子般不情不愿,但又无可奈何。看着眼前这根硕大的弹簧如一条巨蟒横躺在U形管内,他就有一种想拆了它的冲动。毕竟不是每一个刻度,都准确无误的记录着美的力度,所以要不断进行调试,直到它们能在弹性范围内工作。这种弹簧在市场上供不应求,但生产的厂家并不多,并非因为生产工艺的复制,而是缺少调试人员。一根这样的普通弹簧,一般需要调试五百次,没有经验的实习生更是要达到六七百次。对于从事这项工作的人来说,耐心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长孙一寸才刚刚开始调试,就出现了不适,仿佛落入胶水的苍蝇连挣扎的腿脚都被缠陷了。他除了偶然“哼哼”几下,就没有更多的气力去做过多的对抗了。
百无聊赖的时候,长孙一寸按下手上的腕表,从显示框中抽出彩色的砝码。砝码有红橙黄绿蓝靛紫七种颜色,可以进行不同的组合。每次,长孙一寸就先拿出七枚,按着雨后彩虹的样子排列在一起。这是一种纯粹的个人爱好,不夹杂任何其他的成份,仿佛是一种惰性气体,不愿意去,也懒得去和世俗的价值发生反应。他沉浸在这种快乐之中,肆无忌惮地享受着尘埃之下的情感,那些被时光所掩埋的记忆重新在脑海中唤醒。
在他十二岁生日的时候,爷爷给他买了第一盒彩色砝码。当他把这些砝码倒在玻璃上的时,“劈哩啪啦”的滚动声,刺激着温厚的耳膜,这是他有生以来听到过的最美的声音,这些声音仿佛也是有颜色的,可以分出不同的色彩。或者可以印在视网膜上,像一张张彩色的相片。很少有人能够捕捉到声音的光彩,而长孙一寸却在不经意间获得了的这项技能。在梦里燃放的烟火,纵然是五彩缤纷的,可并没有任何的色彩可供思维的选择。我们的世界存在于大脑皮层中,所有璀璨的星辰都围绕着一个狭小的原子核转动。这些奇怪的想法,伴随着长孙一寸的成长,给原本干涸的河床,提供了重新澎湃的水源。他像抚摸一棵路边的树一样,慢慢用手接触这些没有生命的砝码。这是一种和陌生物质对话的形式,所有生命都是由物质构成的,而它们本身不过是元素的组合。长孙一寸明白,世上的一切都是被唤醒的,在一个巨大的能量源中心,我们也如同地球般围绕着这个中心旋转,而轨道也必然符合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当长孙一寸把这些知识和梦想结合起来的时候,枯燥的原理也如同实验般生动起来,那是打开酒精灯盖子后闻到的独特气味后的感受。我们只是存在于生命的外焰,永远不可能进入灼热的内焰,而长孙一寸用一生去探索的也就是进入其中,虽然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他似乎如西西弗斯般永不止歇。只不过他把那块永恒的巨石,换成了手中那些五彩的砝码。
一切都显得不可思议。长孙一寸收起砝码,免得过多的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忽然,一个沙哑的嗓音从对面飘过来,悠悠荡荡:“一寸,还在忙呐!来杯可乐吧!”“多谢。”长孙一寸接过可乐瓶,上下摇晃起来。细小的气泡像鱼群一般涌向海面,霎时,又平静下来。他重复着这个动作,看着黑色的饮料翻来倒去,这样的碳水化合物也逐渐变得微不足道了。拧开蓝色的瓶盖,一股气体冲出瓶口,通向了自由的天空。在封闭的环境中,液体也会变得索然无味,虽然可以享受孤独,连自身都变成了一个泡沫还有什么意思。“你怎么会干这一行,像你这样的文凭应该去做一些其他的事情。”这个老男人有着一只绯红色的眼睛,如同埋在满是褶皱的被褥中的红宝石。“我爱这一行。”长孙一寸言不由衷的说道。“你骗谁啊!我们这里都来了有二三十个年轻人了,没拉几根弹簧就走了,我还没有听过有谁爱干这破事!”老男人的“红宝石”闪出一道光。“说实话,我也不想干了,整天就是拉来拉去的……”长孙一寸的话说到一半,整个工作间一片漆黑。
“对了,我来这里工作都有二十个年头了,还没弄清楚为何要穿这身衣服。”老男人在黑暗中问道。“我才刚来,怎么会知道。”长孙一寸盯着此刻如萤火般的员工,“兴许是老板有萤火虫情节。”“你开什么玩笑,我们难道就是他的玩物。”老男人用手指戳了戳衣服上的LOGO,还在发着朦胧的光,“或许真是如此。”长孙一寸不禁手舞足蹈起来,光华也就在车间里流动起来了,他貌似喜欢上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环境。
“轰隆”一声巨响,电子警报“嘟嘟”的开始发出刺耳的声音。“有外星生物侵入,请按下衣服上的保护按钮。”“请不要慌张,保安已经出动,开始搜寻外星生物。”警报不断发布着安定人心的话。可大家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什么呢,外星生物,什么外星生物,难道是报纸上整天说的虾仁星人。”“那该怎么办,听说他们有巨大的钳子,可以把人撕成碎片。”“不可能,我们的国家有先进的武器,他们怎么可能通过防线进入我们的国境。”“莫非,莫非,他们研制出了穿越武器。”“我记得在十年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可是后来发现不过是员工带着一只龙虾,它穿着红色铠甲,喷上了我们的绿色粉末,才变得如同红色的魔兽。”“你一定是晚上游戏打多了。”“你是新来的吧,十年前确实有这样的事情,当时,那只龙虾着实可怕。通过监控才明白了一切。”现场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仿佛是一桶方便面加上了沸水,僵硬的躯体也开始变得温热,柔软,同一根根面条在等待的时候变了样。长孙一寸觉得有点犯困,凭着对颜色的敏感,他发现了按钮按下后衣服上的荧光有了细微的差别,给他产生了眩晕感。
当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透过玻璃墙,发现所处的环境完全不同了,仿佛是置身在另一个星球。“我们这是在哪儿啊?”百里阔气不解道。正在此时,大屏幕上出现了值班经理那如柏油桶的身材,他在升降梯上扭了扭腰,“欢迎大家来到虾仁星,希望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董事长,虾仁国弹式集团总裁虾正大先生。”“这,这,这怎么可能。真是岂有此理。”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一只长着红壳的大虾,挥舞着他的巨钳登场了。他用一种外星人特有的腔调说道:“感谢我们的职业经理人,驻地球代表虾仁通先生,这么多年来带领大家为企业所做的贡献。”这时,大家都为每天晨训给他鼓掌而感到恶心,仿佛是吃了一只突然闯进嘴里的苍蝇般恶心。也许,应该逃避这种不可预知的结局,但是谁又能料到这一切居然成为一种意义的缺口。偶像在瞬间坍塌,心灵里的余震还要持续很久,很久。
就像所有建筑在地震后的废墟上必须重建,每个被欺骗的员工都慢慢恢复了平静。他们试图弄清楚一切,这些年来生存的现状是否是有可疑之处的,当初为何不去质疑这种果冻般凝固的工作,到底有什么价值,难道仅仅是因为这样做可以赚钱。但如果不做这些工作,哪里去实现劳动的价值,哪怕是加一次工资,也可以体现出温度计升高的情绪。这种种事情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把巨大的阴影之墙推倒,剥离出移植在动脉中的血液芯片,重新输入每一个独立的代码。
现在,那只巨大的龙虾,开始围着一支银色的勺子旋转。通过六D显影,出现了一只小龙虾。“原本,我的事业要传给我的儿子,多么可爱的孩子。你们瞧一瞧,他那对触须多么有风采,在空中飘扬的样子简直美极了。可是,那个愚蠢的助手,居然把他带到了你们的分公司,结果……”作为一个父亲,他开始哽咽起来,“他最爱看萤火虫,在透明的盒子里一闪一闪的发光。我希望他的灵魂能够在这里看到,就让你们穿上了这么美的工作服。”老男人嘀咕了:“长孙一寸,居然和你想的一样。”可是,他的眼睛因为愤怒,似乎要把“红宝石”胀裂了。
当蓝色的波纹在工作间弥散开来,他们的手脚被吸附在一个个古铜色的碟子内。这是要逐步改造他们的身体结构,以期适应在虾仁星的环境。这个过程会很痛苦,仿佛有一些无形的生物在撕咬他们体内的脂肪。精神的改变是温和的过程,也是最容易忽略的,却能够造成最大的伤害,而要愈合这一条心灵的细缝,却要经过白天和黑夜无数次光明的浆液的灌注。仍然有很多人,在地球上默默的工作着,在果核般坚硬的思想指导下继续为虾仁国创造着可供挥霍的财富。此刻的巨痛,仿佛具有水银一般的密度,只需要很小的体积,就会显得异常沉重。
长孙一寸被这种荒谬的境遇所复活,在那些似是而非的现实面前,暂时的梦境却成了一只空杯,仿佛随时会有不明液体来填满。这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状态,仿佛在平底锅上的煎鸡蛋,听着“嘶嘶”的爆破声,闻到的气味有些焦了。他咬了一口这个盘子,里面有蛋黄般浓稠的液体流淌出来。太阳的影像也显得苍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幽暗的球体,它像是一只睁开的猫眼,注视着万物。不知道这种日子在未来该如何经受,虽然他想尽快回到地球,但是在这个封闭的盒子里。他的力量太过弱小,无力来对抗眼前这样一种强大的暴力,那种随处都会有人来阻挡你行为的地方。他感到无比的压抑,仿佛一只被用手强行按在水中的浮球,每时每刻都有向上的力量来突破这种外力的作用。他是喜欢自由的,但却受制于宇宙的法则,无法去更改其中的程序。或许生命是一种相对意义上的感受,而光线经过地球的时候,也会发生弯曲。那么一种直线型的时间,也有存在空隙的可能性了。只是现在的长孙一寸,变得相对安静了许多,他不指望去做什么空间之旅,虽然虫洞的模型确实是存在的,但是他的底线是在假设上可以得到个体的验证。这些定律到底是谁制定的,为何要按照这样的模式运行宇宙,而这所有一切的自然法则,运用到社会中依然有效。这是否是上帝的一个阴谋,只是为了体现他的存在,制造我们,就像虾仁星人用隐形的力量控制着我们。他陷入了一个巨大而未知的谜团中,仿佛要吞噬了他那仅有的灵魂。
就在虚无的气浪把他冲醒的瞬间,口袋里的电子甲虫通过血脉的感应,和长孙一寸开始交流。不同的振动频率,改变着信号传送的内容。“主人,你还好吗?”小甲虫关心的一问,给长孙一寸带来了难得的安慰。“还好,你怎么样?”长孙一寸通过腹语和它交谈。“我没事,刚才用干燥器把我潮湿的电路给烘得暖暖的了。”“你能通过信息搜索出我们周围的环境吗?”长孙一寸显得异常的冷静。“稍等,”电子甲虫通过遥视功能,在眼前重现了工厂的位置。“天呐,”长孙一寸差点喊出声来,“如此精密的构造,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原来他们的工厂现在正处在一架巨大的天平上,确切的说是在左盘之上,而支架则是一根发光的能量柱,而天平的右盘之上,只放置了七颗很小的彩色砝码。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为何在地球搬动彩色砝码没有任何价值了,只有消减人们对强大意识的影响,才可以完成对事物的保密。虾仁国并不阻止搬动彩色砝码,刻意的封禁只会引起人们更大的兴趣。但是要学会真正掌握这项技术,却要花费无数的时间,而这样做并不能获得经济上的回报。他所处的环境就会对他造成无形的压力,直到迫使他自动的放弃。目前看来这项措施非常成功,掌握着搬动彩色砝码技术的人越来越少。而像长孙一寸这样的人,已经成为了濒危物种。
这种在绝望中升起的一丝希望,仿佛是一只垂下的蜘蛛,不一会儿,又被重新收起了。他不知道还要进行多长的练习,才能够完成对虾仁国所设置的砝码的移动。砝码的移动必须按照一定的次序,但是哪一颗先动谁也不知道,而七颗砝码就像七位数的密码一般复杂。同时,每一颗砝码都有三百六十度的任意一个角度可以选择移动。或许,只有设置他的人,才可以一次性的移动。对于一个彩色砝码的破解者,其难度之大是可想而知的。长孙一寸,面对如此精美的技术,发出了悠长的浩叹。
这时,一本白色的电子书,在人们面前徐徐展开。“难道这是为了减少我们的无聊程度而专门准备的。”桃豆对着这本书吐了口唾沫。“先生们,女士们,欢迎来到虾仁国,我是有声电子书安威,今后每天我都会为你们读一段意味深长的话。”顿时,车间的员工哄堂大笑起来。安威对这样的事情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开始带着指令式的读道:“在遥远的地方,有一个肮脏的国度,他的名字是月球……”长孙一寸无心听这样的书,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为了增加隔阂,虾仁国通过重新的组合,对工人进行互换。这里有来自各个星球的企业员工,除了地球,还有很多外来星球。长孙一寸被安排到了尼基星球的第七百二十一号车间。为了使这些员工安心在此居住,他们采用了雌雄混合的模式,对他们进行催眠。在同一个实验仓内,有一个长着蓝色眼睛的少女对他进行数据采集。长孙一寸觉得很熟悉,他也不能确定在哪里遇见过她。那么清晰的面孔,仿佛是刚从草叶上的露珠内折射出来的,轻轻一晃动,就会在略带透明的晶体中消失。他感觉她就是他失去的另一半,只有和她在一起才能使灵魂完整。长孙一寸不知道她是否也有相同的感觉,刚要开口问。她就用睫毛抵着他的眼脸说:“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或许,一个人生来就是为了寻找另一半而来的,因为体内有相互感应的DNA链,匹配的程度越高走到一起的可能性越大,而只有在合适的时间,才可能真正找到它。那个创造生物的人,把各种基因链分散到宇宙的各地,虽然可以通过感应呼应到另一半,却很难在简短的一生中真正遇见。往往需要千百亿年的重新组合,不断接近这种匹配,在各种机缘的创造下,才有可能使得原本分离的两个人,天衣无缝的成为一个球体。
长孙一寸用粘着碟子的手夹着她的脸,仿佛是三明治一般,可爱而诱人。只是她细腻的脸蛋,看上去无比的水嫩,仿佛轻轻一弹就会破碎。“你弄疼我了。”她的声音像是一滴水落入了长孙一寸那个原本就很清澈的水面,滴溅到他的内心深处。长久以来,他都是一个人,仿佛是一个绝缘体,对所有的女孩都不来电。没有女孩愿意走进他的心房,点亮一盏灯,分享一份微弱的光。在这个只有他自己的世界里,他从未感到过那份来自灵魂深处的爱恋。不是他不愿意去尝试,而是一个人孤单惯了。那些女孩没有一个人理解他的行为,一个喜欢摆弄彩色砝码的男孩。他虽然始终保持着一份信念,希望一种如玻璃弹珠似的人生,可以自由的放在拇指和食之间,只需要瞄准在前方的小洞,轻轻一拔就向着凹凸不平的泥土中溜过去,即使是偏离了轨道,也可以慢慢调整,直到进入其中,露出一个半球。
“你叫什么?”长孙一寸通过翻译器问道。“噢。艾拉。”她把一支针管插进他的身体,“先别出声。”长孙一寸的手臂上出现了一块红色的瘢,感觉有些酥痒,仿佛是被蚊子叮咬过一般。“你给我挠一挠,好吗?”长孙一寸感到有点不适。“你想占我便宜。”她像一个小女孩嘟着紫色的唇,“这不可能。”长孙一寸对着他的这幅模样,顿时产生了爱怜。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为何会耍起这样的脾气。或许是刚刚接触的原因,虽然灵魂深处的感应无处不在,却还需要调整。他相信彼此之间是处在同一波段的,无论她怎么样的心思,他都能猜得透。这是一种隔膜破裂的感觉,每一个精神的电荷都存在差异,而这数也数不清的精微设计,仿佛是被一台神奇的机器复制一般,此刻连再大的分歧都被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她在等待着指示,因为看护他是她的任务。有时,任务是稀奇古怪的事物,上级要求你接受,甚至不需要理由。如果你违背旨意,那么等待的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可是,艾拉似乎被唤醒了,她决定冒一冒风险。人有时的决定就像是随风摆动的风向标,指不定转向哪个方位。我们总是被太多的规矩所束缚,把所有的人划在框线里面,如果越出它就会受到牵制。比如看图写话,上面画着的是一个红色的太阳,所有的人都写太阳,而有一个人写了殷红的斑点。在一片红钩的海洋上,他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叉,因为这个叉他不仅要受到小伙伴们的奚落,甚至要收到分数的制裁。久而久之,他就再也不会有独立的思想了,而是和平庸的道路越走越近,这样他就会减少孤独的感觉。通过和所有人保持一致,他既会得到奖赏,也会得到现实的好处。这就像巴普洛夫的条件反射,不断的进行刺激,做出有利自身的反应。敞开的思想,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里,这种兵不血刃的残害,一代又一代的进行着。在世界各地都奉行着不同的教义,而在教义之外的行动,就被赋予异教的名义。虽然他们知道,世界是多样性的,但是在选择上,只愿意接近和自己保有同样的信仰的同类。对于他人的信仰,甚至强加干涉,甚至迫害也在所不惜。让所有的人按规矩办事,可以维持秩序,却带来更大的同质化。人的个性特质,被集体消磨得一干二净,这种罪恶的手段,被广泛运用到各个领域。只有很少的人,可以在这强大的磁场中不受干扰,安心的保留那点与众不同的想法。无疑,艾拉是那个在庞大数字组成的分母上的一个很小的分子,保留着一点动人的纯粹。
长孙一寸决定趁其不备,亲她一下,看看有什么反应。在她靠近他检查身上设备的时候,他就像一只小老鼠出洞前的窥视一般,壮了壮他的小胆。“噗哧”就一下,他的嘴碰到了一个正方形的保护层,他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仿佛是在嘲笑他。第一次想强吻,就这么尴尬的结束了,他显得十分的沮丧。这全然不是他玩彩色砝码时的熟能生巧,而显得笨拙不堪了。他不知道,风是如何可以轻易就偷袭成功的,每当夜晚的时候,他一个人躲在纸盒子里面,总是被晚风左一口,右一口的亲吻个不停。他也想让风停下来,可是风就是不顺着他意,就算蒙上被子,一不小心就从被缝里钻了进来,“嗖嗖”的使他感到冷。就在他想着怎么失败的时候,她凑上来,用那双清澈得如同水潭的眼睛瞪着他,仿佛可以从她的眸子里倒影出长孙一寸那张长着几颗青春痘的脸。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或许真的惹恼了她。她的紫葡萄般的嘴,沾一丝半透明的光,仿佛是上了唇彩。但又不尽然,因为她还是有些小,全然不知道化妆这回事情,青春的痕迹使得她的每个细胞都那么具有活性。这时,她猝不及防的靠近长孙一寸,给了他一个吻,仿佛还带着些许青草的香味。长孙一寸完全没有料想到,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有感觉。他想细细回味,就像含着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让它慢慢融化在嘴里。而她,就那么隔着一寸距离,任由他像喝了一杯清茶一样,等待着回甘那一刻。幸福,这个词,似乎也像糖纸一般,永远是要把它拨开之后,才能明白其中的涵义。
这时的长孙一寸真像一块薄荷口香糖,可以把身体弯一弯。他只顾着咀嚼,体会着刚才清新的一刻。人生的长河总是在波澜不惊中变化着运行的轨迹。不知道前方到底潜藏着怎么样的风险,或许,不得不同流合污,如果不这样做,那么就会成为一个封闭的湖,或者过早的干涸了。虽然,长孙一寸那么美,他的血管中似乎与生俱来就是一种颜色,那就是源头的一尘不染。但他越来越发现,不得不去做一些违心的事情,这是没有办法的。有时,他也会讨厌自己的,当所有的河流都体会着汇聚的快感时,唯独他还带着那份落寞。他真的无力去改变这么庞大的力量,这些把他拽向浊流的手,一次次试图改变他,诱惑着他,他都无动于衷。然而他也明白,这种抵抗是多么无力。人是社会的动物,即便是离群索居,又如何能脱离得了这比雾网更细密的组织。他感觉很疲惫,不愿意再去想。只是随波族流的向着大海的深处游去,他期待着以更大的勇气去接受未来。在追求气势磅礴的同时,不忘记最初的起点,那是生命的本源,未曾染过的小澄澈,当然,也不忘记最后的结尾,那是生命的归宿,是经历过惊涛骇浪的大澄明。在刚步入社会的时候,他也幻想着可以像从前一样的静水无声,或者只是任由着自己的性情来做事情。全然不去顾及这个社会的法则,那种弱肉强食的生存。他感到特别的无奈,这是一种不得不转变的痛苦。而没有人会去替他着想,因为不同的阶段要做不同的事情,人不可能永远停留在原处。为了向前看到愈发广阔的空间,他像做任何实验一般,小心翼翼的进行着每一个环节。他已经渐渐习惯这种细微的改变,只不过他比别人多了一些刻度,那些刻度是人生这条卷尺所没有的,而是他自己在无人的时候刻上去的。每一个刻度都是随意的,全然不是那种为了丈量外物而随时待命的感觉。
艾拉把他的吸盘取下来,看到他的手粘着吸盘,那副滑稽的样子逗得她“咯咯”直笑。“我们现在得去天平另一端,在这呆的时间超过一个星期,你就会变得和我一样。”她示意着她的背后,“你看到什么了吗?”有一块三角形的标记,它在慢慢的旋转。“这是干什么的?”长孙一寸显得有点惊慌。“我和你说的所有话,都会通过这个仪器传输到路由器,然后由中央集成器进行分析,制定相应的策略对付你。”艾拉显得有点无奈,“你怎么会知道的,因为你就是预言之子。”“什么,预言之子。”长孙一寸感到无比诧异。“是的。据我的奶奶说,将会有一个爱好移动彩色砝码的人出现,他将彻底改变这个世界。你从小的一切都被输入了电脑程序,没有任何一个细节是不被设计的。”“我不懂,这不是对他们的统治不利吗?”长孙一寸屈着手指说。“错了。既然你是必然要出现的,他们就要充分利用你的思想来控制其他的人。虽然,活在愚蒙中是他们的期望,但是他们也不可能改变历史。就像他们不可能阻止太阳的东升西落一样,任何一个人的出现都是必然的。”长孙一寸的疑团越来越大:“那为何要选择我?”艾拉牵着他的手:“我们不过是上帝手中的代码,他只是把你编辑成了这样。就像在任何一款游戏中的角色,而你不过是被设计成了那样而已。虽然,你自认为有独立的思想,其实,不过是一个幻觉,你的一切就是一连串的数字。”“那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长孙一寸也颇感意外。艾拉:“当程序被游戏开发人设定好,一切就是按着程序运转。好比是被创造在地球周围的月亮,从被创造的那天起,它就不得不绕着地球转动。”
在这种如同蜻蜓翅膀般挥动的光阴里,也许只有停靠才是有意义的。他安静地享受着无我的一瞬,再没有比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一个虚幻更直得庆贺了。所有的苦恼,仿佛和自己没有关系一般。“我们得到那边去,你跟我来。”艾拉领着长孙一寸急匆匆的向天平的另一端跑去。长孙一寸满脑子的疑惑,仿佛是一枚被折歪的图钉,再也按不进白色的石灰墙。当她俩正准备抽身的时候,一只警卫仪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响声,顿时整个工作车间,像杯中的红酒在手的摇晃中,均匀的晃动起来。电子防卫蚂蚁已经在门口等待着包围他们,就像蚂蚁的每一次集体行动,单凭气势就可以压倒他们。数量有时就具有无形的能量,比如一对一的时候,哪怕对手再强大,也可以找到突破口。这是因为有空隙的存在,而如果很细小的对手通过人海战术,只要数目足够庞大,那么就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现在该怎么办?”长孙一寸焦急的说,“我们这下还不成为他们口中的美味佳肴了,说不定,连骨头都不会被他们吐出来了。”“艾拉,你这种帮助他的行为是愚蠢的。我们将把你们统统变成佐料,放在披萨里面,想象一下你们被吞咽的感觉吧。你身上有我们的定位移,想怎么跑都逃不出我们的掌心。哈哈哈。”伴随着三声恐怖的笑声,这个讨厌的仪器终于闭嘴了,仿佛一个水怪沉到了水中,再也见不到踪影了。“不要怕,有我在。”艾拉镇定的说,“看我手里有什么?”只见艾拉提着一种银灰色的液体,往两人的身上一撒。顿时他们融为了一体,形成了一个圆球,在地板上开始滚动起来,而且越滚越小,直到像一颗珍珠一般大小。“等到他们把门炸开,我们就滚出去。”艾拉的声音像蟑螂一般只有他俩听得到。
“轰隆”一声,门被夸克弹炸开了。所有的蚂蚁都像饿了三天似的,涌进了车间,把这个车间围得水泄不通。“走!”艾拉紧紧抱着长孙一寸,开始迅速转动,沿着刚才炸开的豁口,滑了出去。所有的蚂蚁在一阵兴奋后变得兴致索然,因为它们连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而跟踪仪上的红色信号已经显示了他们的运行轨迹。“你们这些个笨蛋,快跟上他们,沿着凹槽搜寻,看电脑显示的线路图。”这时,蚂蚁又恢复了活力,唧唧呱呱的开始向着目标搜捕。“怎么办,他们跟来了。”长孙一寸显得有些担忧。他们的所有痕迹如果被记录的话,那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的,更何况还要到对面去。“一寸,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摆脱追踪吗?”艾拉想和长孙一寸想想办法。“有了,我们先暂时分离,来个声东击西,如何?”长孙一寸提醒到。艾拉有点为难的说:“可是,如果我们分离之后,再次结合的话就永远不能再分离了。”“什么,这不就成了钢琴的黑白键了,我们就可以奏出生命最美的华章了。”长孙一寸打趣到,“这实在是太美妙了。”艾拉用意念刺激了他一下:“到这时,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们将永远在一起,不分彼此了。那会带来多大的麻烦呀?”“没关系,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而且像现在一样没有任何隔绝。”长孙一寸还是发扬着他的乐观主义精神。“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如果被这些蚂蚁抓住,我们将永远消散在宇宙的漩涡中了。到时,我们的灵魂将分散成无数的碎片,散落在各种生物的身上,要重新找回神识,那不知道要过多少万年了。”艾拉,估量着后果说。“快决定吧,不然,我们是迟早被追上的。”长孙一寸催促道。“你先沿着横梁直接滚过去,不要停留就是了。我会绕到其他路线,然后折回来。他们如果抓住我,你就在原地旋转三百六十五度,记住这个度数,然后按上球面的第二个菱形键。到时,我自然可以感应到,脱去身体和你的灵魂相互融合,就永远寄居到你的身体里了。”
随着角度的变化,他们正式分离了,就这样南辕北辙般行进着。电子追踪仪还在陆续发出信号,蚂蚁像潮水一般涌向艾拉。艾拉只有拼命地滚动,虽然她心绪不宁。但还是朝着那个方向加速,然后依照惯性滑行。她会选择完美的曲线,仿佛是一颗闪耀的星星,划过恐惧的夜空。她也不知道,是否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这个任务。只是后面的追喊之声不绝于耳,她在这种情况之下,也多少显得有点慌乱。她鼓励自己要坚强,不要被这阵势所吓倒,如果不把这群没有人性的家伙给吸引到别处去,那么永远都不可能有真理的曙光出现了。人有时会面临诸多的选择,仿佛是摆在面前的寿司,有着不同的口味,而当你咬着海苔,感受着白米在齿间的香气,你就会理解所有的辛劳都是值得的,甚至牺牲也是一种活的自由。献给这个世界的,永远是难以估量的价值。
而在另一条线路上,长孙一寸也在使出从未有过的劲,在向着那个目标进发。他虽然是一个人,滚动摩擦力也很小,但内心的压力却使得他无形的阻力在增加。在危急的时刻,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对长孙一寸这样不懂得掩饰情感的人来说这无疑显得不太现实。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艾拉的安危,毕竟是她在吸引着一群怪兽。仿佛是那种习惯了黑暗生活的蚯蚓,一时无法适应光芒一般。在这个精致的天平之上,任何人的生命似乎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而只有七颗彩色砝码,显示出了无比微弱的光华来平衡了世间的黑暗。任何一种事物都在寻求平衡,只有不断趋向稳定,才能使得内心有一个安放的处所。这样的气氛是凝重的,他现在还不熟悉化解之道。
突然,在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啊”的一声,原来是艾拉被包围了,显出了原形。那些机械蚂蚁开始交头接耳,商议着该怎么处置眼前这个叛徒。“请把她绑起来,然后你们把他用消化液处理掉。”上面发出了强硬的指令。这时,艾拉开始把灵魂抽离出来,直接用光子传递到长孙一寸身上。她没有任何其它的办法了。当所有蚂蚁分泌着化学消化液,准备饱餐一顿的时候。恍然有一道灵光,从艾拉身体里飘出。空间似乎也在一瞬间扭曲了,在一片眩晕之后,艾拉的身体如虹化一般,慢慢变小,如同一个婴儿,还在继续收缩,直到消散,在天空汇聚成一条彩虹。而艾拉的灵魂,已经附着在长孙一寸的身体里。长孙一寸望着身边的霓彩,沉浸在这份融合的精彩中。“集中精神!”艾拉的声音显得有点空灵,“还需要时间磨合,否则我的灵魂就会分裂的。”长孙一寸这才反应过来,他摇摇晃晃的等待着最终的契合。
“可以了。”艾拉,重获新生似的说,“今后,你可要对我温柔一点。”“那……那……那是自然的。”长孙一寸有点兴奋,“那以后,我是不是要吃两份饭啊?”艾拉用灵魂共振影响了一下长孙一寸:“你这是哪里的话,我的灵魂在你身上,可没把我的身体给你!”“哦,是啊!”长孙一寸若有所思,“那你以后怎么生孩子啊?”艾拉一下用力,把长孙一寸弄的灵魂相背,思维受损,疼痛感传遍了每个细胞:“让你还说不靠谱的话!”“停,饶了我吧,大小姐。”长孙一寸抖了抖灵魂,“我再也不敢了。”“你看到没,有人守护着七色砝码。”艾拉说。“得想个办法溜进去。”长孙一寸想到还在身上的小甲壳虫,就把它唤出来:“你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我们趁机滚过去,吸附在砝码边上。”小甲虫摆一摆触须:“没有问题,你们准备好。”说着,小甲虫发出“恰恰”的声响,然后在这些虾仁士兵面前转来转去,果然他们就被惹恼了。提起手掌就去拍小甲虫,正在这时,长孙一寸和艾拉滚到了砝码之间的角落里,视线挡的恰当好处,没有谁看到他们。
艾拉开始和长孙一寸灵魂感应,在这里他们不能发出声音,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交流。“艾拉,我不太有把握,这可是一个精密的系统,这个砝码居然可以维持如此强大的系统,真是难以置信。”“我相信你,你就把它当作和你平时玩的砝码一样。”艾拉鼓励道。“我得估摸一下,它的摆放形式。”“对,你好好想一想,保持冷静。”艾拉的灵魂抱着长孙一寸的灵魂。“不,艾拉,你我的灵魂要完全重叠,这样才能充分发挥我的灵感。”长孙一寸在大脑中构思着破解的程序,这是他平时所擅长的,他有着异乎常人的想象力。艾拉和他的灵魂不断进行着交叉感应,提高着能量的等级。各种数字像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大脑的后花园中陆续绽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长孙一寸的计算也更加精确,但是这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这种接近也显得十分辽远。“到底该怎么办,这是一个不可能办到的任务,虽然我平时移动过数不清的砝码组合,但这毕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复杂的方程式。到底该怎么办?”艾拉看着长孙一寸这般的努力,也不觉有些许的眉目,不禁心痛起来了。“你想一想,万事万物的法则是相通的,和其他的事物有联系吗?”“对了,你的身体消失时候的彩虹,”长孙一寸差点欢呼起来了,随后掩住嘴:“我有了,你把你的灵魂最初的色带排列一下。”“有什么用吗?”艾拉好像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我最初消失时候的颜色会和这里的七彩砝码相呼应。”“是了,那样顺序可以出来了,而角度只要通过每种颜色在色带中的比例就可以确定了。”“一寸,你真是太,太,太聪明了。”艾拉的赞赏使长孙一寸感到万分欣喜。
答案找到了,长孙一寸终于舒了一口气,他按照色带的提示,开始缓慢移动起来。当他在搬弄最后一个砝码的时候,小甲壳虫喊了一声:“主人,加油!”把那些守卫给惊醒了。“这该怎么办,就差一个很小的角度了,”长孙一寸心里着急的像火苗呼呼往上直窜。一个士兵把他们这颗弹珠用食指和拇指夹起来,放在灯光下照射,那么晶莹透彻。“对不起,你们的小命要到此为止了。”说着就把这颗弹珠往嘴巴里放。艾拉看到这一幕,灵魂猛然一颤,在长孙一寸的眼里滴了一滴泪。这颗泪水刚好落在了最后一颗砝码上。当守卫把他俩含在嘴里的一刻,那滴泪水如润滑剂一般,轻轻移动了砝码,位置一到,巨大的天平就逐渐湮灭在空间里了,而在地球上出现了。那时,守卫也被呛到了,吐出了这颗灵魂的弹珠。
他俩因为被这么一吓,已然昏厥过去。只听得众人的欢呼之声此起彼伏,工厂中的一些人已经到了原来的地方。面对这座昔日的工厂,有太多的无奈,仿佛是一把被撕开的折扇,除了还有些许清凉的回忆,已经没有什么好去纪念的了。他们举着盘子一样的手,面面相觑,这副模样,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伤痕。而很多人的手已经慢慢开始变成了钳子的形状,这显然出乎他们的意料。当他们挥舞着钳子的时候,满腔愤怒也无处释放,怒火透过皮肤燃烧着,像红烧一般显得十分有光泽。
“虾仁星人入侵地球了!”有人在厂区周围惊恐地喊叫着,人们像刚刚涌出瓶口的啤酒沫一样四散开去。高音喇叭播着提示警报:“请大家保持安静,有秩序的躲进防空洞,我们的军队马上就会赶来消灭入侵者。”“什么,他们要消灭我们!”车间里的人都惶恐不安起来,“这可怎么办?”“先关闭厂区所有的入口,避免有人逃出厂区被击毙。”一个留着火焰似的大胡子的人说,“现在我们出去也解释不清楚,为了避免我们这幅怪兽样吓到路人,还是呆在厂区比较好,开启防护墙,暂时还能够抵挡一阵子。然后,马上和地面取得联系,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大家。”有一双豹环眼的处长说:“这里都被虾仁星人控制了,而他们控制着所有的话语权,媒体都是他们的喉舌,弯曲事实已经是他们的惯用手段,人们是不可能相信我们的,那时我们都会变成盘中餐倒是真的。”他们意识到是不得不战斗的时候了,幸好,这个厂的材料是防弹的,同时,保安室也配备了精良的武器,要想立即攻破这个厂区还有一定困难。他们就像爬上了落叶的蚂蚁,顺着溪流颠簸着,也许一阵大风就会把这座工厂给掀翻的。但没有时间给他们了,外面所有的人都举着枪口对着他们,仿佛一双双凹陷的眼睛,注视着这个消失后再次出现的密码基地。
回家的兴奋被战斗的心情所取代,他们不可以坐以待毙,需要争取更多的时间。就像一台打印机,他们得把所有的情绪用油墨整出来,可是要这台机器加速的话,就有可能卡机。这样的局面谁也没有料到,但是也不得不去面对。就像一头不愿意冬眠的熊,冬天到来的时候,也不得不去想着酣睡。处长下令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现在必须和自己的同胞战斗。而那些虾仁星的代理人,指挥着部队,将随时攻陷我们。现实就是如此,大家先自保再说了。”这时候的处长仿佛是一只雪豹,在族群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站了出来,这需要极大的勇气。“我们听处长的,请处长作出安排。哪怕战死,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如果还能推翻这个政权,那么我们或许可以改变现状。”“对,我们听处长指挥!”底下的员工应和道,仿佛是水开了,不断有水泡冒出来。“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结局可能是很惨烈的。毕竟我们的武器,没有办法和他们比,大家做好最坏的打算吧。现在还请科长海狮给大家记录好遗言,发给各自的亲人,然后提起武器准备战斗吧!”听了处长的话,大家陆续让科长整理好了他们的邮件,及时发给了那些熟悉的亲友,很多人都留下了热泪,一滴一滴滚烫的仿佛刚从油锅中迸出来。
厂区外集结了越来越多的军队,黑压压的一片如乌云一般,指挥官用电子话筒喊话:“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请立即放下手中的武器,否则一切后果由你们承担。”大家仿佛听到了颤抖的声音,因为面对虾仁星,他们实在是听惯了新闻的渲染。未曾开战就已经腿软,一种巨大的恐惧感不期而至。“大家,请务必保持镇定。”处长也用传感器吩咐道,仿佛是在用微波炉加热前的食物,大家都屏气凝神。“不要和他们废话,开打!”司令受到上级指示。开战的号令传遍了整个部队,外围的部队向厂区发射了激光集束导弹。一面巨大的防弹墙顿时被打得出现了裂纹,仿佛一张布满白丝的蜘蛛网。随后无数的火箭筒向厂区袭来,浓烟像无数条黑蛇吐着骇人的红舌信扑向工厂。仿佛是滚动的保龄球,员工也开始回击,抛射出一个巨大的碳弹。为了减少伤害,他们利用烟雾弹干扰着视线,不多时周围就出现了乌贼般的墨汁,厂区一片漆黑。子弹仿佛是星星在天上飞驰,弹痕在墙上留下了一个个凹陷的洞。有人中弹了,倒在了血泊中,立即有员工抬着担架过来。“处长,寡不敌众,我们得想一想办法。”一个有着清秀脸庞的员工说。“我也知道,可是,现在我们只能等待时机。投降的话,没有任何机会生还的。”处长略带伤感地回答。“请员工分散到各处的掩体后,这样可以避免被集中打击。”外面的惨叫声也不绝于耳,员工中有人发散了气体扩散弹。
长孙一寸终于被轰鸣声给震醒了,他在滚滚浓烟中辨别着方向。而旁边的虾仁星人,也从硕大的托盘上爬起来。他们举起武器,就向人类的部队扫射。“厂区的另一个方向,有猛烈的火力,难道是援兵到了。”一种棕色的液体弹,向他们喷洒过来。“啊!这是什么武器?”有战士纳闷。黏到谁的身上,就发出一种焦灼的味道,而后化为气泡。“处长,怎么会有人帮我们?”“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可能是遗落在周围的虾仁星人。但即便是如此,也可能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没有办法抵抗很长的时间。不过可以为我们吸引火力,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处长怔怔的说。“派出战斗飞碟,向那边开火。”指挥官下令。飞碟像蜻蜓一般摆动着透明的机翼,“哄哄”的向虾仁星转来。虾仁星一边发射粒子弹,一边用它们的钳子去夹飞碟。一架飞碟被钳制住了,只“喀嚓”一声就被压得粉碎。但是也有虾仁星中弹的,在他们绯红的身子上流出了乳白色的血液。
不断有碎片扎进长孙一寸的体内,他咬着牙滚到砝码的背后。“一寸,我们得移动砝码。”艾拉的灵魂抱着长孙一寸, “不然所有的人都会有危险的。”“但我们如果在回到虾仁星,那就会被煮了。”长孙一寸也很无奈。“那我们就尝试到其他的星球去。”艾拉说。“可是,其他的星球可能不适合我们生存。”长孙一寸有些吃力。“如果再不走,我们就会在炮火之下灰飞烟灭的了。”“这样,也只能试一试了。”长孙一寸的声音有些沙哑,“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事已至此,我们只有想办法解决了。”长孙一寸尝试着去移动砝码,爆炸声好像要冲破耳膜。“处长啊,我们已经牺牲了三分之一的员工了。变成这个样子,武器操作起来非常不方便。”处长也只能苦笑:“大家只能坚持了。或许有神灵的帮助。”“到底是谁把我们再弄回来的,快去查一查。”底下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人,活像一只大熊猫。“对,去找一找,兴许有点办法。”这时,长孙一寸正在艰难的移动砝码,仿佛是一只屎壳螂推动着粪球。“加油,你一定行的。”艾拉给他鼓劲。长孙一寸勉强振作精神继续搬动。“艾拉。或许,这是我们永别的时刻了。”长孙一寸有点难过,仿佛是要看到露珠消失在草叶上一般。“如果置换的星球不能生存,你我都不可能存在了。你后悔吗?”“不。即使是你的身体不在了,我们的灵魂已然融合。”艾拉并不遗憾。“对。可是如果我们的灵魂也被分离,散落到宇宙的各个角落了,该怎么办?”长孙一寸有点悲观。“我们已经很幸运,可以有一次结合,不要在意了。或许,千百万年之后,我们仍然会相遇的。”“你要让我再等你多少岁月啊?”“不会是永远。”艾拉很肯定的回答。长孙一寸似乎有点感动,“对,哪怕再等,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快搬吧,争取时间,其他的人还在战斗呢?”艾拉的灵魂紧紧贴着他,仿佛一只枯叶蝶贴着树干。“好,还剩下最后一个了。”长孙一寸不舍的说:“艾拉,永远……”“在一起。”艾拉接过话。
“呼呼,”这架天平开始隐形,消弭在另一个空间。“处长,我们的身体怎么只剩一半了?”“我们要回去了……”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已经到了另外一个星球。这个星球上到处是奇花异草,仿佛是另一个桃花源。一个长着八只脚的朝颜色动物,朝着长孙一寸“呱呱”直叫。“哇!我们还在!”长孙一寸激动的喊道。“是的。”艾拉如释重负。“自由了,我们自由了!”有员工欢呼起来,仿佛一下子松开手的气球。暂时,还没有外星人的痕迹出现,只是有一些如地球上的低等动物,在进行着命运的交响。“处长,跟您说的一样,转机出现了,我的神啊!”蓝眼睛的冯梦说。“感谢神灵,我们来了。”处长也感到颇为庆幸,“快看一看其他的人怎么了,我们得集中一下,先不要出去。”大家统一聚集起来,隔着琉璃墙观望着这个崭新的世界。“我们得派一个机器出去侦查一番,不可以贸然出动。虽然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不错。”处长的话很有分寸。“还是处长想得周到,我们听处长指挥。”“对,我们听处长指挥。”经过这一次战役,处长取得了空前的威望。真是疾风知劲草,在平时没有风浪的时候,并不能看出一个人的才能,只有在危机时刻,那个站出来敢于承担责任的人,才会受到众人的钦仰。机器人车间的师傅说:“我来遥控侦查机器人,把影像实时传输到大屏幕。”“好,顺便看一看,外面有没有遗失的员工。”处长叮嘱到。侦查机器人摇摇摆摆的出去了,动作有点滑稽德像一个不倒翁,用他的眼睛扫描着周围的一切。美丽的画面,仿佛一卷金碧山水,在他们眼前徐徐铺展开来。“真是一派莺莺燕燕啊。”有人感叹道。“这可不是莺和燕,这是些神奇的动物!”“对,对,对……”“不知道它们会不会把我们吃了,到时可就惨了。”“哈哈!”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像打了兴奋剂一般。“先去用餐,填饱肚子后洗个澡,好好休息。等到晚上我们再来商量对策,所有的门都不得开启,避免出现意外。同时,要随时待命,以防外星生物入侵。”“是。”大家一起应和,随后各自散去。
晚上,灯火通明,大家陆续集合了。“方圆数公里内,还没有任何的危险情况出现。”遥控师向大家报告。所有人不觉松了一口气,正在此时,一声巨响破空而来。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原来是六个还没有被消灭的虾仁星人,正在朝这边开火。“什么,他们也来了。”当长孙一寸移动砝码的时候,周围一带会形成低压,把这些虾仁星人也吸进了能量圈。“准备战斗,这次是虾仁星人,我们要派出战舰进行对抗。”处长一声令下,“分成五个小队进舱,开始攻击。”疲惫刚过去,不得不再次进行战斗。“请战机仔细侦查,搞清楚它们的情况。及时进行汇报。”不多时,在远处就传来了回复:“好像只有六个虾仁星人,不过一个正举着一个员工,在向我们示威。”“什么,还有员工。”处长正襟危坐的说:“请务必保证员工的安全。你们自己也要注意灵活出击。”“明白。”没过多久,五个虾仁星人就支持不住,仿佛是漏了气的车胎一般,倒在了灌木丛中。“看来,他们都已经受过重伤,不过,还有一个挟持员工的虾仁星人在那里趾高气扬的。”“不要和它正面交战,拖垮它。”机组人员商议着。就在这时一只长着金色羽毛的鸟,停留在虾仁星人肩膀上,展开它那灿烂的翅膀。一时,虾仁星受了惊吓,放松了那只钳子,长孙一寸顺势滑了下来。“快,骑到那只金鸟的背上去。”艾拉催促着。长孙一寸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攀上了它那如陀螺的背。“呼哧”金翅鸟挥动翅膀,带着他飞走了。“看,那是什么,视频上出现了长孙一寸挥手的动作。”“开打,员工已经脱离险境!”几发激光弹下去,虾仁星人就轰然倒地了。“我们已经歼灭了所有虾仁星人。”“干得漂亮!”“耶,耶,耶!……”欢呼之声响起,如稻浪一般涌动开来。
战舰上的飞行员安然无恙的回到了主舱,踢踏着来到会议室。“真是虚惊一场。”“这次,主要是虾仁星人曾遭受过重创,否则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被消灭的。以后,我们还得保持警惕,大家轮流守护。”处长郑重地说,“那个员工呢?”“被一只金鸟给带走了。”其中一个肌肉像疙瘩一样隆起的飞行员说。“既然如此,就只能看他的运气了。”“大家都去调整一下心情,看看是否可以和地球联络上。”仿佛是断了尾巴的蜥蜴,每个人都有一种劫后缝生的感觉,三三两两的退去了。
当晚,轮到了百里阔气值班,他坐在一张正方形的椅子上,看着窗外。天空仿佛刚刚擦拭过,星星就像金色的液体在流动。远处有一条五光十分的星河带,这和银河的那种色彩显得大为不同。“多么美啊!”百里阔气赞叹道,“如果长孙一寸那小子在就好了,这多么像他偷懒时摆放的彩色砝码啊!”想到这里,他不觉得叹息道,“可能他已经化为一颗彗星了。”这时,有一道光正在逐渐逼近,他马上警觉起来,向总部发出报告。“拿望远镜先看清楚,不要慌张。”临时指挥发来了指令。“好的。”他通过拉开的望远镜,注意到了骑在金色大鸟上的长孙一寸。百里阔气的心情溢于言表,他尝试着用电磁波联系。“一寸,我是百里,你还好吗?”“我很好。”长孙一寸回应到。“你先从大门进来,我让人给你开门,不过,大鸟要留在外面。”“嗯。”百里阔气把情况向总部反应了,得到了许可。长孙一寸被安排在特别的等候室,要进行全身的检查,以免携带上危险的生物。“你就在那里呆一宿,明天再和大家见面。”他们像是发生了复分解一般,交流着生成了快乐的气体。也许是长孙一寸太累了,说着说着就在无菌处理室里就打起了呼噜。
第二天,一个温和的星球从北面升起,这是一颗蔚蓝色的星,给万物提供着光线。通过安检,长孙一寸被带到了会议室,大家都十分欢愉。长孙一寸还是保留着地球人的样子,其他的员工看到这一幕,激动得流下了泪水,好像都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当他们再次审视着彼此的时候,仿佛从针眼里穿过了一条毛线,不觉噗哧的笑起来。处长拥抱着长孙一寸:“太好了,多么可爱啊。把你的事情和大家分享一下,我们很期待着你的经历。”长孙一寸示意大家坐下,然后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他在和大家分离后所发生的一切,每个细节都展现得很妥帖,仿佛一枚蝴蝶胸针点缀得恰到好处。娓娓道来后,大家情不自禁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后,由海狮向长孙一寸述说了员工们发生的故事。长孙一寸也感到离奇,这次劫难给大家带了难以忘怀的体验。就像在实验室里因为操作失误而发生的爆炸,大家满脸土灰的瞧着散落四周的化学用品。
“原来是你救了我们。”处长和长孙一寸握着手,然后对着全体员工说,“我提议,由长孙一寸担任我们的总裁,重新带领我们走向新生。”大家由衷的鼓掌。长孙一寸面带笑容:“感谢领导的关怀,也感谢大家的信任。我觉得处长更加适合这个位置,而我吧,还是喜欢搬我的砝码。这次的考验,已经充分显示了处长的领导能力。今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可能还要面临更加危险的处境。到时,我可能是要吓得尿裤子的。”不少人被他逗乐了。科长提议道:“我觉得长孙一寸的话有道理,未来的事情很多,这是一片全新的国土。暂时,还是让处长担任我们的领导更好,长孙一寸对大家的恩德,我们永世都不可以忘记。要让海狮科长记录下来,彰显风范,名传青史。”“这样好,这样好!”不少人附和道。艾拉也觉得这样甚好,要求把这个话和大家说,长孙一寸也把艾拉的吩咐重复了一遍。就在这时,遥控师向处长报告:“一切正常,外面的数据和地球上的没有分别,很适合大家居住。”顿时,大家就像一个被压制着的弹簧,又恢复了本性,神气活现起来。 “报告,我们已经和地球联系上了,家人陆续发来了回信,不过只能通过视频和他们进行交流。”处长提醒道:“要让他们注意保密,否则可能有危险。”“不用担心了,不知道为何虾仁星人离奇的消失了。”艾拉似乎想了起来:“一定是彩色砝码遗失后,虾仁星人的能量来源被切断了,就像装着蓄电池的机械,一旦没有了电源就无法再继续工作了。”当长孙一寸把这话告诉大家的时候,很多人都喜极而泣,这个可恶的星球,终于不用再祸害人类了。同时,虾仁星施加在人们身上的影响,也在逐渐消退。“未来还是可以期待的,我们给这颗星球命名吧!”“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长孙一寸。”长孙一寸清了清嗓子,“就叫彩虹国吧!怎么样?”“好,好,好……”大家赞成道。那架巨大的天平,发生了倾斜,似乎是难以回到原来的状态了。电子甲虫爬在一片翠绿的叶子上,感受着新鲜的气息。
这时,那颗蓝色星球的光,慢慢照进了会议室,新的世界就此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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