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下半年,诗刊《彼岸》开始正式发行
作为诗人的净土,专业的纯文学期刊,诗歌的自留地,《彼岸》的生存之路颇为坎坷
没有稿费,没有酬劳,《彼岸》是一群具有诗人情怀的人,用自掏腰包的方式维系其生存
坚守心灵家园,成了《彼岸》创作者唯一的精神支柱
1
心灵守望者
王松的身上,有着各种各样的标签:国际商务机构的老总、商人、咖啡嗜爱者、诗刊主编、诗人……
但是王松唯一喜欢的,或者唯一让王松愿意贴在自己身上的标签,只有一个,那就是诗人。
作为一名60后,王松曾经经历过上世纪80年代初的“诗歌鼎盛”时期,也曾是“诗人”的受益者,当年大学校园里的王松,算得上是一位“知名诗人”,有过众多的追求者:“在那个年代,诗歌和吉他,所谓一文一武,文武双全。你要是不会几句诗,不会弹吉他,肯定是无法泡妞的!”
三十年后,王松早已不再是那个背着吉他弹奏吟唱的少年,也不再是那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诗人了,一切的一切早已与他远离,他的身份的变化也烙上了时代的印记与含义。
可是诗歌,在他内心深处,依然占据着一个不可取代的位置。
“抛开泡妞什么的不说,当年趴在学校的某个角落安静写作时,真的感觉自己在精神上很富有。”尽管当时的王松,只是大学里的一个穷小子而已。
如今,王松在商场搏杀多年,无论是悲喜成败,他都能够从容应对:“钱或财富,赚起来没够,对我来说不缺钱就够了。”王松这样坦言道:“我绝对不是最懂得赚钱的商人,但是起码以我现在的收入而言,我可以沉溺一种现实的生活。”
作为先锋诗人,王松坦言时感空虚寂寞,他抚了抚胸口向记者解释:“作为一个写作者,这个时代所给与我的不是身体意义的寂寞,而是这里,心灵的寂寞。”
每次同学聚会,王松都会跟自己的几个同学一起回忆大学的时光,也是在怀旧的回忆中,王松会感到一种满足:“那年月精神上很富足,我们对家国有真诚狂热的认识,有胸怀日月的梦想与野心,有远大的目标和方向感。而实现与否并不重要”。
王松承认,创办《彼岸》诗刊,源于自己内心对于诗歌的挚爱。就像情爱能给肉体带来空乏的愉悦,而诗歌写作会给我的精神带来一种永恒的快感。王松回顾说,“有一个很痛的事件,2007年1月,我至爱的母亲在故乡烟台离世,我突然感到就像一个时代席卷而过,我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时光向我展示了它不可抗拒的一面,这让搁笔多年的我有了重新提笔写诗的欲望。为了怀念,也许诗歌可以打开那个黑暗遗忘的世界。”
“诗歌,不仅仅是诗歌,它是一种信仰,文学的宗教,是心灵的守望,守望我们内心的安宁,所以,我愿意做一个心灵守望者。”
2
以书代刊
1988年,王松大学毕业,工作几年之后,他选择了远赴澳洲留学。
留学归来之后,王松投身商场。
但是在他内心深处,依然挂念着诗歌,在他的朋友圈子里,仍然有一个特别的“诗人圈子”。
当他产生了创办诗歌刊物的想法之后,王松开始与自己出版界文化界的朋友们联系,准备收购一个杂志刊号。
“不过收购刊号非常麻烦,而且手续繁琐。”在几次收购无果而终后,2009年年初,在出版界朋友的指点下,王松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以书代刊。
王松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居然与远在上海的一个名叫韩寒的年轻人不谋而合,而一年半后,韩寒以书代刊的《独唱团》与王松以书代刊的《彼岸》几乎同时面世。
二者的命运,也颇值得玩味,《独唱团》因为某些原因只出了一期便无疾而终,而作为一个诗歌刊物,《彼岸》居然坚持走到了现在。
“其实做这个杂志,经验上对我来说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从进入大学之后,王松便加入了当时山大中文系的文学社团,还创办了一份实验性前卫诗刊《袋鼠》,在全国高校社团流传,直到与四川的第三代诗人一起发轫而成为中国大学生诗潮的策动者。在回忆起当年的经历时,王松显得有些兴奋:“怎么说呢,那时候大家真的都很喜欢诗歌,不光是中文系有自己的诗歌刊物,其他系也有自己的诗歌刊物,比如说物理系啊,化学系啊,数学系啊,基本上每个专业都有一本属于自己的诗歌刊物。”
3
赔钱货
2009年下半年,王松在出版社朋友的帮助下,开始以书代刊,由其父山东诗坛名宿王雷命名为《彼岸》,开始筹办自己的诗刊杂志。
在很多从商的朋友看来,王松是在做一个“赔钱货”:“算了一下运营成本,《彼岸》是季刊,一年下来的运营投入至少需要10万元以上,排版、校对、印刷、发行都需要钱,特别是文学笔会诗歌活动是笔大开支。”
如今,《彼岸》每季度的印刷量为2000册左右,定价为10元一本,其中能够卖掉1000册左右,其余的则被王松送给全国各地的诗人,还有一小部分则被王松通过邮递的方式送到国外,在当地华人圈子里实行赠阅。
与其他的杂志期刊不同,《彼岸》极低的发行量让它没有广告收入,所有的费用都需要王松与朋友自掏腰包,好在王松的朋友商圈中,有一批爱好诗歌的人。
“比如说印刷这一块儿,印刷厂的厂长也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在得知我自掏腰包办这个杂志之后,他给我的印刷价格是最低的,大约只有6000元,就是收我一个成本价。”除此之外,王松有几个从商的朋友,对于王松的诗刊也给了不少帮助,例如说组织诗人们去海边笔会:“因为是自掏腰包,所以我们的诗刊是没有稿酬的,只能定期的邀请一些诗人一起出来采风交流一下。正好我有个喜欢诗歌的朋友,在烟台开了一家酒店,每年都要组织诗人去他们那里一次,算是回报这些诗人吧!”
此外,一些喜欢文学,喜欢诗歌的商人朋友,也给王松帮了不少忙:“比如说偶尔投放一个广告什么的。”就这样,《彼岸》跌跌撞撞的走到了今天。
好在王松早有心理准备:“老实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办这个(指《彼岸》)挣钱,诗歌本就是小众的东西,指望它赚钱或者指望它自己造血维护运营不现实。”
4
征稿难
有了朋友的帮助,加上自己的投资,《彼岸》终于有了面世的机会。
但是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王松的面前,那就是征稿。
作为《彼岸》的主编,王松对于诗歌的要求非常高,“我不关注所谓诗坛名气,我只看文本,其实从2009年下半年,我就拿到了《彼岸》的书号,但是一直没能做出来,一个关键的原因就是好的诗歌太少。我曾经发文说过,中国的诗人正集体失语,在某个角落向生活脱帽致意。”
当看到商震说“当下诗歌的发展不亚于盛唐”时,王松只能摇头苦笑,一如他面前的咖啡一般,苦的发涩:“如果从数量上来说,或许商震说的没错,但是如果说起质量,那就很难说了。从2009年下半年开始,我就通过各种方式征稿,但是一直到了2010年上半年,才算是把第一期创刊号所需要的诗歌征集完成。”每天,王松用来征稿的信箱里都会出现大量的原创诗歌作品,种类也极其复杂,但是真正能达到王松的诗歌标准的作品却少之又少:“其实我觉得我的要求也不算高,无非具备两大要素:美感与思想。”
毫无疑问,当下时代,真正的诗人越来越少,好的诗歌也越来越少,读诗的人更是越来越少,这种恶性循环一度让王松感到了一种失落,好在搞传媒的朋友一直在鼓励他:“我有几个做媒体的朋友跟我说过,内容为王。只要坚持住,一定会有所收获,诗歌的质量关必须把握好。”
果然,在经历了创刊初期的阵痛之后,《彼岸》逐渐走上了正轨,国内外很多一流的诗人也知道了这份杂志,而且还主动为杂志供稿:“我觉得他们的诗歌情怀是我做下去的勇气,他们从不指望有稿酬什么的,纯粹就是对诗歌的热爱。”
5
曾经的转机
如今,王松仍然在做着自己的商人,但是只要有空闲,他就会打开邮箱挑选作品。
从2010年上半年至今,《彼岸》已经出版发行两年了。
“如果有一天,你的生意遇到困难了,没有钱了,《彼岸》还会继续办下去吗?”面对记者有些残酷的提问,王松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决绝的回答:“会的,资金不是问题,再不行我就融资,总之,我倒担心资金以外的问题。”
事实上,在去年的时候,《彼岸》曾经有过一次“转盈”或者说趋利的机会,一家远在国外的中文研究机构给王松发来邮件,希望能够出资收购该刊物。
“当时开出的价格是100万,还是由我们来做,但是被我拒绝了。这就是我所担心的钱以外的问题”。在王松看来,《彼岸》从诞生之初起,他就给这个杂志设定了一条底线:“纯文学,不盈利。”
在王松看来,《彼岸》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为那些真正热爱诗歌的文学爱好者们,留下一片宁静的土地:“也算是保留一丝纯文学诗歌的真气,我相信,总有一天,诗歌会有所好转。”
“有时候,我觉得中国应该有这么一群人一批杂志,保存中国文化。”坐在自家的沙发上,王松的腰挺得笔直:“中国的诗歌未来如何,我不敢说,但是我想我们必须把最纯粹的诗歌传下去,诗歌不是恶搞也不是玩笑,而是文化的精髓,几千年来我们的文化传统,在古代的诗歌里比比皆是,现在也是一样,我们要把诗歌传承下去。”
来源:山东商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