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程洪飞 于 2014-6-3 23:31 编辑
死蝶飞行记录
我们这里山谷中的蝶很多,左一只岩上,右一只陌上,前一只后一只横一只斜一只飞的野里野气的。你看,有一只蓝蝶滑过,它的触须,在飞行中左右的颤动,须上沾染的花粉,纷纷扬扬,落在它身后的叶子上反复弹跳。你说这花粉落枝的声音你听见了?想必那蝶飞过你眼前的一刹那,你安静地停止呼吸,否则,这世界上最细微的美丽声音,不停止呼吸,你怎能听得见?飞在眼前的这只蓝蝶,在一众蝶群中,它飞得多么好看,幼时被母亲刺绣出的花纹,在翅上斑斓迷离着,它的一对大翅膀,一边飞,一边左右摇晃,翅间落下细细碎碎的白花,一朵接一朵的洒向四野。来不及向你描述这只蓝蝶飞行中的情景,注意了,又是一场风起。风在加速。风盘旋在飞起的蝶群中。别以为所有飞起的蝶是有呼吸的。我向你描述的这只在风中飞行的蓝蝶,早已将干瘪的胸腔,掩藏在自己盘旋的大翅膀下。一只死亡的蝶,翅膀仍然是它完美的飞行工具,不会因为蝶停止呼吸而停止飞行;向你比喻一下,蝶的翅膀是蝶死后在风中不用加油也能启飞的滑翔机的机翼。你也许会这样想,当这只蝶优美的在眼前滑过时,你是否决定抓住蝶趾,并从蝶飞动的身体下面仰头仔细观察,通过事实考证,我对你说的这只蝶的胸腔已经干瘪,是不是真实情况?当然,这只是对你的猜测。无事的秋天,你如果无聊的闲拍栏杆,企图惊醒所有枯藤老树昏鸦的(该有多少陈旧的往事,堵塞你的胸腔难以释然)旧梦和新梦,不如安静下来,听我说那只蓝蝶,翅膀裹着干瘪的胸腔,此时正坐在风里越过山脊;它洒下的白花,迷离如四月的雨点,细细碎碎的落进大野,又落在风里散了的远去景象。亲爱的,我只是向你闲聊大自然的生物死亡后的美丽现象,你可以用一只手拍遍栏杆继续弄出响声,另只手掌蜷起,伸出手指把耳朵塞紧不听就是了。
(2014年宁国青龙湖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