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层孤独（组诗）
这是查拉图斯特拉最后的歌，他唱给自己听
从而忍受了他最后的孤独：第九层孤独
——尼采
一
廉价的掌声 如纷飞的落叶 如无数
一分的纸币 在人群之上 狂欢乱舞
我不只是观众 你站立的台前脚下
铺满崭新/陈旧 洁净/肮脏的目光
陶醉于浅薄的成功里 你已非你
在梦的边缘 狂蜂浪蝶莺声燕语
你追名逐利 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你放纵享乐 吞云吐雾酒池肉林
我不是过客 你酣畅淋漓挥洒青春
那些黄金般的光阴 如水匆匆流逝
在疯狂呐喊嘶叫声里 你走上舞台
喧嚣的名利场 涂染血红色的背景
这不是你 在沙漠的儿女们中间
我注目你把自己燃烧为一片灰烬
二
我看见 你奔走在天堂和地狱之间
痛苦挣扎 捶打每一扇绝望的门窗
承受欲望的熬煎 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不是上帝 但已经迈向新的阶梯
自由爱情 音乐吗啡 诞生海市蜃景
在沙漠之上 在沙漠的女儿们中间
四面楚歌十面埋伏险象环生的困境
我孤独前行如荒原中漂泊的苦行僧
走出欲望城市街区 远离廉价的掌声
铭记真诚美丽善良告别虚伪丑陋凶残
感恩爱我和我爱的忘记伤我害我的人
我不是但丁或屈原 却有诗人的情结
整日整夜陷入沉思 构筑绿色的家园
你尽可以表演你的人生 在舞台之上
在沙漠的女儿们中间 镁灯光的中央
你尽可以恣肆汪洋 掳掠不幸的一群
我将在远方彼岸种植大片充血的剑麻
三
你用丰美的食物和铿锵的格言喂养了我
你用风暴的力量和闪电的辉煌锻造了我
世事沧桑 世态炎凉 竟在一瞬间变幻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败则为寇成则为王
万年不变的丛林法则 枯骨堆积如山
我是幸存者的后裔 沿着先贤的脚步
继续向上登攀 一直延续到生命尽头
沿着九十九级台阶 走入第九层孤独
流言 冷箭 误解 委屈 伤害如冷雨
打湿的岂止是那颗岩石般坚贞的心
嫉妒 毒鸩 罂粟 偏见 仇视如利剑
回敬它以冷峻的沉思和孤傲的注视
折叠它成一把古扇 扫荡千年郁闷
人子 别忘记你最终是消失是死亡
肉欲燃烧的光焰里 我将走向孤独
四
逆风而行 迎着凛冽的寒风毅然前行
高贵的银杏树 坠落金黄灿烂的叶子
优雅地盘旋飞舞 飘泊在风里半空中
在黄昏的暮光里 寻找着最后的归宿
该是道别的时候 再见吧昔日的朋友
若我曾用冷漠自私划伤你光洁的额头
若我的天真热情曾烫伤你纯净的灵魂
若我曾用线条或色彩描摹过你的形象
你迷惑不解 用极其怪异的目光打量
我如一只出笼鸟 苦苦找寻旧日时光
宽恕过去的一切吧 原谅我无知狂妄
我将远去 独自走过清寂独孤的时光
独行天地之间 渐行渐远的探索者啊
被泪水打湿或者被目光击倒 都是宿命
五
我不是只耽于幻想的懦夫 而是因为疲惫
渴望进攻时被射中 然后再轰然声中爆炸
我是一座沉寂的死火山 曾经无数次喷发
被海水冷却 生长成一座孤岛 在海里沉睡
一道门关上又打开 一个人出去又进来
这是预料中的事情 深秋的景色深邃
麦子和杏儿 一切都显现出成熟的痕迹
可是一场暴雨突降 像一声沉重的叹息
无力画上一个句号 问号或者感叹号
就此停笔罢 顺其自然 撒一串省略号
然后重新启程 走向远方的漫漫征途
最后登临城堡 再次走入第九层孤独
向风而歌向雨而泣向梦而笑向天而呼
该是上路的时候了 告别我亲爱的朋友
目光如剑的人群中 我也只能发出唇语
那些可憎的伪善者 笑容可掬形迹可疑
无奈 只有撕碎自己最后的笑容撒向你
六
你用冰冷的目光覆盖了冬天的白日梦
那些市侩的嘴脸 形成舆论的风口区
我隐约听到轻轻的呼唤 喃喃的絮语
一堵高墙 阻隔独唱的声浪向你传递
心中长久盘踞的猛虎 细嗅着蔷薇
没有强烈刺激 能够让它暴跳如雷
许多不眠之夜 它吐出雄性的北风
逃往南方的春天 那是燕子和蜜蜂
它想疾驰 于荒原大漠之上 它想怒吼
然而牢固铁栅栏 重重将它囚禁其中
走来走去 它在狭小的空间独自逡巡
你畏惧它的狂奔与虎啸 你害怕了吗
别再留恋虚假的自由 走吧回到起初
告别衣食无忧 却又被格式化的生存
七
咆哮吧怒吼吧 撕去所有温情的面纱
人群熙来攘往 依然无法释怀的感伤
以炽热的文字之火 燃烧尘封的过往
托举信念之烛 照亮前方坎坷的道路
照亮少男少女们隐秘的渴望 犹如地泉
照亮青春时代的激情与骚动 犹如火山
照亮她茶饭不思夜的心事 像一枚古月
照亮万年的冤魂与扭曲的表情 如鬼魅
火光的照耀 一切历历在目 惊心动魄
每个故事催人泪下 每段情节感人肺腑
在第九层孤独里 他们哭叫呐喊 撕心裂肺
你看见漂泊的幽灵 袒露出幽怨动人的隐情
八
沿着这隐秘的通道 走向最后的孤独
那些缠绵凄恻的歌声在四面八方响起
那些燃烧的绝望的眼睛 密布如群星
那些痛苦的灵魂 扭曲为疯狂的表情
远离浮华远离虚伪自私冷漠的面孔
远离勾心斗角的名利场和势利之徒
远离浪费生命和感情的无谓的游戏
走向荒凉的旷野走向深深的孤独中
那份纯情的激流只能在这里独自奔涌
那些激情的火山只能在这里燃烧飞溅
那些难言的心结只有在这里才能打开
只能在这深深的孤独之中将它们放逐
这里是第九层孤独 绝对私密的空间
绝对凝固的时间 从没有第二人来过
九之A面
我仿佛看到自己 渐渐走入这痛苦的一群
那把火烛 在旷野中熊熊燃烧为一片火海
再也听不见风声雨声只有哀怨的歌声响起
我的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噙满了泪水啊
让少男少女们纵情歌唱吧 歌唱朦胧的思想
让青春燃烧吧 照亮辉煌的生命不朽的爱情
抛弃那份矫情 撕去羞涩的面纱 走入火海
成为涅槃之凤凰 让生命像鲜花一样怒放
让生命像一棵树 让它发芽 生根 开花 结果
让生命像一条河 让它静静流淌 奔涌至大海
为何那些雾霾还笼罩着天空 那墙还在加厚
只因为沉默的大多数 依然观望 缺乏行动
果敢行动吧 从幽暗的世俗长廊里走出
我看见他们如影相随 在忍受孤独之后
那些年轻灿烂的笑靥 如缤纷礼花绽放
我看见一个崭新世界 矗立在道路尽头
九之B面
你仿佛看到了自己 逐渐远离喧嚣的人群
那把火烛 早已在绝望哀怨的歌声中熄灭
再也听不到歌声 只有旷野上悲凉的哀鸣
你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噙满了泪水
你看见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的少男少女
他们的激情和思想之花在压抑中摧折
那些曾经狂飙突进的青春却悄然沉寂
他们的心事之海已干枯为古老的河道
你看到步履维艰的人们 挣扎在泥潭里
他们希望的泡影破灭 美丽的憧憬不再
你看到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 威风凌凌
他们挥动权杖 压制着一群自由的心灵
泪光迷离中你看到无数幻影在眼前晃动
我陷入了深深的孤独 第九层孤独
你为这黑暗的世界发出恶毒的咒语
那无数生灵啊 我该怎样面对你们
你那一桩桩心事和催人泪下的情书
在夏日的清风中像一面醒目的旗帜
引导我回到自己内心 第九层孤独
1993年6月初稿
2013年9月改稿
2014年6月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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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9 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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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10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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