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蛙声
文/浮山雨
太阳,温柔依旧,它从遥远的天际慢慢走近江北的一个小村庄,一如既往地撒下春阳大网,暖了风,媚了水。
蛙,开始练习嗓子了,但是它一不小心把一粒蛙声掉进了溪河里,又流淌入一块块刚刚整理好的秧田间。
于是野上,东边一粒蛙声,西边一粒蛙声,一如一把小小的鼓槌,毫无节奏地敲打着村庄的耳膜。
年迈的大哥坐不住了,他放下注满心事的茶缸,从新盖的楼房里走了出来。
他看看太阳,理一理花白的头发,借着春阳点明一支香烟,肩起一把锄头,便走向田野。
他是想再理一理田沟,再整一整秧床。
溪河,从远处的小山上流下来,一河天色,正在张着大口贪婪地吮吸春阳。
河上的桥,尽管已经有了岁月,但它依然豪情满怀地弓着背,一如一根结实的扁担,
一头挑着春风,一头挑着春阳;一头挑着田野,一头挑着村庄。
河边,菜地如琴键样排列有序,大嫂俯身栽苗,就像是在弹奏永远不老的生活春歌。
再远处,一弯小径,正在被春天的草香覆盖,裸露的点点线线,白白亮亮着幽深神秘。
背着一书包知识的侄孙女放学了,她站在桥头,高举一叶阳光,迫不及待地向劳作菜地的大嫂叫喊——
奶奶,奶奶,爸爸妈妈来信啦!甜腻腻的喊声,喜了那边的麦田,惊了一对阳雀掠过河面。
村前,一棵古老的香樟树,如一把巨伞,
张扬着金色的语言,
摆动着甜蜜的气候,
呼吸着一粒一粒亲切的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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