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筱诗六首
活着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怀疑事物的意义
昨日滴血未干，今天就见推杯换盏
再激情的燃烧，也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无谓的啊，那些背负，牺牲……
其实对于我这样的人，吃饭，睡觉，穿衣，生儿育女
就是最大的意义
天自有其高，地自有其厚
蚂蚁搬家，蜜蜂酿蜜
有些因，一开始就埋伏了结局
有些果，想躲避也无法躲避
而我们活着，就像芝麻里榨油，蚕茧里抽丝
提炼，提取
把那么多的无意义，变得有意义
嗻！
再次从一本书里读到它的喘息
我立刻变得心慌，气短
恨不得把它抠下来
这么多年，好多东西都烂了
但它不烂
藏在道路的入口，越活越新鲜
嗻！这个软体字，拖着长长的涎水
低头，弯腰，下跪
这是一场集体的自宫。盛大的仪式中
成群结队的人，前赴后继
太冷了。那滴涎一流下来
就结冰，冻成感叹号的模样
像一记重拳，抡国人的脸
在雪中奔跑
已经过了冬天，你才来
但我欢迎你。尽管已立春多日，并没有春回大地
多么飘逸。傍晚的大街，很多人
缩回了脂肪堆积的身体
而我，要扔掉外衣，脱光自己
在雪中奔跑，和你一起高蹈
让白融入白。在黑中
我和雪一起，发出自己的光亮
被混淆得太久了。很多时候
我已分不清哪是我，他，甚至它
今晚，我谁也不是
我只是我自己的君王
我爱乌鸦
我承认，我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
我爱乌鸦，胜过了爱人类
爱它的黑。人间的很多事物
其实比它更黑。相比之下，它的黑
不是黑，是灰
是比灰更浅的白
爱它的叫声：哇——！
这绝望的，拖着长长尾音的叹词
让好多人心虚。我双手合十
为它制造的惊悚和恐惧
噢，这从腐食中提炼营养的神灵
每每看到它们，我就会怀疑自己
和它们是不是越来越接近
火车穿过风
循环着往返。火车长啸着
进入城市的口腔，喉咙，肠胃……
巨大的黑洞
将火车生吞，排出
一拨又一拨人，进入火车的肠胃
密不透气的体温，抱紧
空旷的眼神
一列火车制造的孤独，像它自身的长啸
穿过风。群山。拥挤。苍凉。喧闹。寂静。和隧道的黑暗
弃下形形色色的人，在城市，乡村
仿佛火车的排泄物
绿
看那满眼的绿！一不小心，就会撞到怀里
柔嫩的，透亮的，青翠的绿，构成庞大的春天
雨水泛滥，无法止息拱动的情欲
无人在意，也无需在意
这随季节膨胀的肉体
勃勃生机，风生水起，都不足以形容这变换
桃花要谢了，蝴蝶还没来
强忍心头的寂寞，踮起脚尖
往墙这边窥探。青草伺机而动
接住了那迎面而来的期许
万绿丛中一点红啊。这挟带了红的绿
一来，生活就露出了破绽
（选自《绿风诗刊论坛》，荐稿编辑：王征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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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29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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