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相逢一笑紫陌 于 2014-7-4 12:36 编辑
父亲
文、相逢一笑紫陌
坐在冬天依然和暖的阳光里。吸劣质卷烟、咳嗽、拉动体内的风箱。对我的淡漠与忤逆视而不见,对世界的黑白颠倒保持出奇的沉默。
父亲,这是可耻的。
我目睹过蛇躲在干燥的鳞片下冬眠、窗棂在转瞬的言辞中朽毁;时光的鞭子驱赶一株上好的杉木躺倒成一口棺材;一枚枯叶正企图遮掩我想说出的真相。
但现在是冬天——寒流未曾偷袭过的冬天。
湖水宁静,鸟雀失声。人们在四野游荡,互相欺骗、诟骂,然后佯装笑脸。他们把自己的影子砍倒,像劈碎一排让虫蚁蛀蚀的座椅。我扛着你的老猎枪,穿过灌木、油桃和桦木林,也寻不到那头曾与你对决过臂力的豹子。
父亲,这是可耻的。
我曾抱怨、仇恨过你遇到的那些女人。她们挑逗起我一度蓬勃的欲望,她们又在何时开始破败,从体内扯出一摊棉絮?
褐色的铁锈长满了河边的鹅卵石滩,流水也在琴弦的颤动下变得衰老、迟缓。鱼的骨头被河岸吐出,我所居住的庭院满布青苔。暴风雪始终不来,瓦楞在朱红色的落日里停止晃荡或飞翔,灰青色的纹络里是否沉积有一些残余的愤怒与忧伤?
父亲,这是可耻的。
栅栏外的蔷薇枝已脱尽绿色衣衫,但我看不到她紫色的温热而战栗的乳房。她在早年把颤抖、尖锐、细密的刺,扎进了我尚且单薄的心脏;她盛开,芬芳、迷人,有着毒蛇的妖冶。我年年攀折,年年堕落,把心掏成一个深渊,还盛不下我所仰望到的星辰。
父亲,这是可耻的。
一个废弃的车轮,蹒跚走回久远的年代。而我无法让你牵我的手,轮起皮鞭或铁器,返回那条通往蔚蓝海滨的甬道——
那里水藻众多,幽蓝的水波荡漾着永远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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