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油树下的女人
文/戴永成
最初的荒原,茹毛饮血,在这里,只有从冻土夹缝中伸出荆棘的手与冻僵的苔藓。树是瘦的,从地窨子飘出的几缕炊烟也是瘦的。太阳苍白,瘠土贫血。
穿钻工靴的男人,就像拓荒者,以钻机为犁铧种下第一棵采油树。有了一棵采油树,便有了黑色的森林与守望这片黑色诱惑的女人。
采油树下的女人,野性十足,荒原狼与雪狐晓得。
接生“金娃娃”的女人,铁性十足,钻工郎晓得。
采油树,是铁质的根深入荒原的形式。
采油女,是草色的血点燃地火的形式。
荒原,很会淬炼女人。没完没了的荒原风,讲述着采油女爷爷闯关东与奶奶叼着大烟袋的故事。一片一片的鹅毛雪,飘舞着采油女父亲走进北大荒的跫音与母亲土得掉渣的方言。
狗皮帽子、大头鞋、杠杠服,采油树下的女人装束,跟一茬一茬关东女人的装束一样,十足的北方女人。
采油女的女儿,东北石油大学毕业了,也喜欢在采油树上筑巢。
如今的采油树,从荒原迁徙到城里。在采油少女的眼里:钻塔,是铁人的化身。磕头机,是母亲鞠躬的姿势。在采油少女的心里:采油树,是铁的精魂。铁人去了天堂,手里还攥着刹把。母亲老了,手里还攥着火。自己接过来的,是一茬茬采油树下女人的命根和许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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