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郑兴德 于 2014-7-19 20:40 编辑
给母亲
○郑兴德
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喜欢在沙滩上，留下清晰而又无序的脚印。母亲，那从脚踝的银镯上发出的轻响，多么像你晨间吸入的第一口空气。
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喜欢在沙滩上，用葱郁的小手，用干净的细沙，堆砌起一座座城堡，并且等待着海水的一次次冲刷。那欢乐与失落，犹如一枚枚经历洗礼，静默地躺在那儿的贝壳。
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常常在礁岩上，心事不宁地垂钓，或者干脆搬开一块块石头——那小鱼小虾的藏身之所，去寻找它们。
我还是个海水里嬉戏的孩子。当海水将我新买的鞋子卷走时，我又是多么沮丧。当我提着另一只鞋子，忐忑不安地回家时，我是多么沮丧。母亲，请不要责怪你的孩子。那是因为你的孩子拥有太多的欢乐，而得到的一次小小报复。
母亲，当我躺在你身边睡着时，你看见我嘴角的笑靥了吗?那是我梦见了：龙宫里的一只蟹将，正穿着我丢失的那只鞋，跛着脚走路呢。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海面上的时候，我会从梦中醒来。母亲，你总来不及听我说那些梦中的情景。也许你已忘记，我是海水与星光交媾的礼物，是世界的馈赠，不慎跌落在你温暖的子宫里。
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懵懂、顽皮，心事也常像波浪一样跳跃不定。但我不用思索，也不必寻找，那不歇的潮汐会不断地催促我、洗濯我。母亲，这你是知道的。
日落的时候，我不必逡巡，就可以从容地踏上回家的路。
夕阳正映照在我的脸庞上，也许额角沾染了尘土，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母亲，能从杂乱的声音中辨认出我的跫音，那又有什么关系。
我独自上路了，我将遭遇树林、鸟雀，还有泠泠的流水，并且和它们作短暂的交流。我将歌唱，并在行囊里，装上属于生命，属于大地的诗篇。母亲，让我且歌且行吧。
风吹过我的耳廓，周围如此澄清。风从更远的地方吹来，它羼合了大海与天空的蔚蓝。母亲，我已嗅到从你水亮的发髻间散发出的馨香。我甚至可以看得更远，暮色中的海岸、樯桅以及偎依着它们的村庄。
母亲，请不要站在脚地上，为我久久守望，因为我不愿看见风吹动你萧瑟的鬓发。一路走来，你温暖的爱意，如影相随。
我又一次踏入门槛。母亲，你往灶膛里添柴时，我看见你年轻时姣好的面容。当你回转身时，请不要惊异。我依旧是你眼中的儿子，就像小时我吃罢午饭，到外边玩耍了一个下午，现在天黑了，便回家了。
母亲，是吃晚饭的时候了，请为我添一双筷子吧。
然后，再为我整理好被褥与床铺，今夜，我将拥衾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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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19 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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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19 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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