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风流不是风 于 2014-7-29 13:28 编辑
前言
看了好诗榜我有些失望,虽然里面有些生活诗也还生动,但远未写到现实本质。如前年冲动的钻石写的《纸上还乡》,一个少年竟游戏一样数着楼梯台阶上楼顶去自杀,超人一样飞啊飞,多美好呀?简直荒唐!只是写自杀,写穷苦写眼泪写母亲白发有什么意思?这与时代的症结有什么关系?如果让我来选,这样的诗歌是零分。玉上烟写过两首情感动人的诗歌,但没写过一首有思想份量的诗歌,后面就玩空说了,那首乳房诗也只是几个女人命运的空洞罗列,最后写到自己摸着乳房哭了也很不真实,结尾希望遇到一个男人,这只是传统的依附男人的观念的心理折射,与其他家庭妇女写的或唠叨的东西不是一个层次吗?龚学敏玩修辞,却只有点陈旧的浮光掠影的古典意像,与时代与心灵都没什么关系,灵感全无,只有做作的雕虫小技。而汤养宗,连诗意都找不着北,就拿点小儿科人生哲理唠叨,那首《光阴谣》也只是对竹蓝打水的虚伪说明,没有血肉也没有呼吸,“打水,到欣然领命地打上空气。从无中生有的有,到装得满满的无。从打死也不信,到现在,不服不行”,诗人欣然领命去打上空气,真搞笑了,不知道他那么高兴是领了谁的命令了?写出如此僵硬直白的句子,还不如初学者的语感,老了就是老了,不服不行啊。
去年诗歌月刊8期90后女诗人24人展是我策划编选,我就从90后女诗人的作品里选12首与好诗榜对比下下,给诗坛一点警醒。《在田野上读资本论》,是诗坛难得的大诗。50年代我们远离《资本论》,割资本主义的尾巴,搞共产风,饿死两千万百姓。改革开放后我们引进西方资本与技术,经济是大大发展了,但体制的问题仍根深蒂固。这首诗歌就是对现实社会最典型最生动的概括与揭示,让人思考60多年来的是非曲直。而陈先发也写过一首《再读资本论》,却将文革与文革前的悲剧归咎于马克思的《资本论》,说现在这本书死了,所以我们的经济与生活好了,真是大错特错!他连资本与共产主义这两个概念都没分清楚。《她已经没有可以隐藏的时光》,朱零说这首把中年女人写绝了,让自己都不敢面对老婆,作者对中年女人的身体与心理有着独特微妙的把握。《风流过后》是对中国女人一生的概括,隐含对传统男权文化的批判,我们听不到女人自己的声音。其他诗歌我就不一一赘述,读者可感受与认知。
没有先进文化与前卫思想,没有对世界文明发展的认知,没有对现实本质深入,没有丰富的生命体验,没有对汉语的尊重与探索,想写好诗歌那是做梦,读者与诗人可将我选的90后女诗人的诗歌与任何年选与好诗榜对比,高下立判。
在田野上读《资本论》
油菜花撒野的时候
我在田埂上想到《资本论》
与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
而我身边这一亩两分地无精打采
为何却没有剩余价值
女人的价格,在山顶或是在洼地
还是由男人说了算
两只喜鹊在一棵樟树上
吵了一辈子,阴影飞来飞去
我的家乡,一个农民的儿子
他的公司一上市就圈了两百亿
他的直升飞机就降落在田野上
村里一个老党员,一辈子坐在台下开会
他去见马克思的时候
仍一贫如洗
父亲去铎山镇
他偶尔离开山村
到二十里外的铎山镇
看过往的城市班车
他也想中途上车
看那些打扮妖艳的女子
想把她们种在地里
看打台球
一个个老故事掉到陷阱里
悄悄倾斜的阳光
打在他泥土色的脸上
他在两百米长的小镇上转来转去
从香香理发店到加油站
五分钟路程,却用了他大半辈子
最后他买了一条低档的香烟回家
把阴影藏在肺里
她已经没有可以隐藏的时光
她是个中年女人
镜子面前的裸体,失去了水分和颜色
也一并失去了羞耻
丈夫买回半透明的吊带内衣
遮掩山水,欲盖弥彰
她却宁愿脱掉,不给生活任何想象
她在卫生间淋浴,门就敞开着
丈夫不在家,女儿却叫起来
“真丢丑,洗澡也不关门”
为什么女人和女人相见
也需要躲避
她所剩下的美,已经不多
她已经没有可以隐藏的时光
飞走的汉字
我曾在一首诗中写道
“铅字蜜蜂一样飞走,书本变成了白纸”
便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我看见一些汉字从桂冠里飞出来
一些汉字从垃圾箱里飞出来
还有一些汉字从坟墓里飞出来
我惊诧不已
我在后面紧紧追赶,翻山越岭
被荆棘划出道道伤口
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有树叶遮身的人在劳动,还有怪异的精灵
这些汉字就降落在他们中间
我看到那些落在地上的汉字就长出了稻谷
开出了五颜六色的花朵
那些飞到云上的汉字就降下雨滴
唱着天籁之歌
还有一些汉字手拉着手在跳舞
我恍然大悟
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汉字蠢蠢欲动
身在曹营心在汉
不属于你的文字迟早会逃走
风流过后
有很多男人在我面前经过
我无法抱拳
有追求者昏厥在我面前
我想尖叫一声
可是风套住了我的舌头
我记起了
父亲骑在母亲身上时,叫我安静
哥哥将手伸进梅姑的围裙里,叫我安静
第一个趴在我身上抖动的男人,叫我安静
将来,轮流陪护我的子孙
希望我的病痛也能安静
亲手埋葬我的人,不会听到我的呻吟
哑巴
在人群中我像一个单纯的哑巴
忘记讲话的方式
儿时说过什么
只有小草与树叶知道
蜻蜓点水,只有微谰知道
天鹅飞到了哪里,只有远方知道
从前我喜欢听别人讲故事
讲到河流拐个弯
讲到荒山变成村庄
讲到城市的尾气与噪音
一点点侵占稻谷和橘树的领地
那时他们讲着讲着就睡着了
眼睛逐渐闭上
成为泥土里的哑巴
父亲
秋天,西伯利亚起步的气团滚过松嫩平原
饱满的豆荚和未收割的玉米
此时还停泊在地里
像母亲和我那样等你
那些年父亲独自在外打工
睡狗窝,喝酒,被太阳晒黑
也不打电话回家
我只是在咬着铅笔的时候偶尔想想父亲
父亲与母亲常为琐事吵架
摔脸盆,砸碗筷,翻桌子
贫困压夸了父亲刚直的脊梁
在父亲生日的那天,他只留下了农药
梦里我看见父亲背着蓝天行走
起风时悄悄回到家里
和我们一起晾晒柜子里发霉的冬大衣
集体
我不喜欢挤在人群里
看不到自己的鞋
总会缺失一种安全感
我不喜欢站在人群里
看着别人的脸
我会怀疑自己的
脸,是否和他们的一样
统一被刷成绿色
仿佛是被罚站的树
清明
你用指尖开着的水仙
去迎接早晨
香味已经让你中毒
就算情绪跌倒了
也要保持理智
有人在土里等着你
那些喝药的
上吊的,割腕的
跳楼的,被谋杀的
车祸的
都等着你
去帮他们把外面的世界调成静音
漫游
有时我坐在小河边
月亮就披头散发地落下来
晃着睡裙,有时也嗔怪地耳语:
不要赤脚在我这里散步,你看
到处都是星星们的脚印
有时候我在下棋,你让我
看起来像个反悔者
雨在时光里会不会留下痕迹
雨是从旷野跑过来的
雨有点野,有种
说不清的体香
雨跑过来的时候
洗衣的姑娘颤了一下
摇摇欲坠的凤仙花
禾苗被砸得直不起腰
父亲也是不说什么的
小孩子着了魔
在门边也不乱跑,也不说话
一生中只有这个时候
母亲纳鞋底,织毛衣
瘾
我讨厌你这一分钟和我聊天
下一分钟就蒸发
你忙地里的事情,还要管天上的收成
我讨厌你拿着手术刀
将我一块一块解剖
你烧得一手好菜
却是给另外的女人吃
我讨厌你有那么多凋谢的桃花
而我刚刚盛开
不管你是蓄着落腮胡子还是风流倜傥
我都喜欢
喜欢你的沧桑布满安静的风尘
我要飞到你身边
以雏鸟第一次学飞的姿势
我们订一个标准间
面对面坐着
累了,你就摸摸我
从乳房一直摸到脚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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