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给予我这么多？

梦笛

你为什么给予我这么多？

            梦笛

我总是问上帝

你为什么给予我这么多？

你给了我悲惨，饥饿，欢乐，斗争，启蒙······

我什么都见到了

见到无情的严寒，火辣的太阳，街边的乞丐

见到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奄奄一息瘦骨嶙峋的朋友

见到一匹暴躁的马，正朝着深渊奔去，想停而不能停

这是一种可怕的狂奔

你给予的一切包含一切的绝望

在一切结束的时候一切没完没了

也许只持续了几分钟却投入了整个一生

一次又一次被一种新的不幸击倒

几乎要垮了不知出于什么意外

你总会让我获得活力

让我时而传染上疾病

时而在众多的灯光下仔细掩盖精神状态

直到投入不幸，这真正的不幸

一种宏伟的规模

你一直在给予我这么多

你给了我没有乐趣的职业，没有安慰的疲劳

没有回报的痛苦，没有敬畏和尊重的生命

我什么都见到了

见到荒淫的档案，弃物的堆积，血色的人群

见到老斗士的肌肉重新强健起来的油

见到植物的精华落进胸膛，开掘苦难的沟垄长满庄稼

这是贪婪者聚集珍宝一样聚集的工业垃圾

如果耶稣基督今天坐在被告席上

说不定某个检察官证明他的案子累犯而加重

还有别的事情，你都给予我

你带我骑马走过凯旋门

感到幸福的黑夜正在降临

你一会儿口授一次骑术，一会儿口授一次视力

你总是给予我这么多

带我朝着无限飞奔

如小鸟，如蝴蝶，如圣母的儿子，如香气

如一切有翅膀的东西

你把我无用的变得有用

你给予我辉煌的自白

你像年轻的诗人整日游荡

你在夜里成为我的王袍

你像驾辕的马一样劳累

让我泛起童年鲜亮的颜色

苦难和恶习将从人间消失

让精神的金子滚过虚弱的人类

人世的奔波和劳作碾碎了背和腰

你却把我打磨成一叶小舟

在那用力地划桨，和马儿赛跑

看见忧愁之岸，正在满足腿的需要

你给予我那么多

连写诗也是无穷止的意象

你给了我一种空白，一种匮乏，一种欠缺

你让我看见伪善者，可耻的饕餮者，自吹节制的人

却偷着喝酒，一个只喝水的人揭露了秘密

被成为精神病患者，成为推土机下的交通事故

我什么都见到了

你神气的手指到哪里就在哪里拨动琴弦

我就在那里和谐跳动

我们一起过着波西米亚人的漫游生活

所到之处，就用小提琴和吉他演奏

时而欢笑，时而哭泣

今天在靴子里，明天在衣服的褶缝里

你为什么给予我这么多？

又永远怕缺什么

眼睛盯着尽头

发现一个造坟墓的石匠，一匹停不下的马

一叶扁舟向咖啡馆划去，一圈精神病患者

类似的场面相继发生

你把我架在小提琴弦上

演奏，狠命地演奏，拉响颤音

直到琴弦绷断

2011-07-12．15：15分·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