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迄今愈发黑暗、生机勃勃
——那还没有被任何词语或者光解决过。
雪一直飘起来。
（1）早晨
她换到黑白场景洗漱。
AM 6:00，钢铁的原始森林。保福寺大街，
许多只小灰鼠出没——
这幅“798”碳描扩景的柏油镶边
——更多只在乡下运往地铁入口的中途。
她已靠近十三层落地窗，发肤鲜润：
还没晾透就把自己从画框取下来。
早晨开始轰鸣。雪，她看见
或者想起，飘出故事或者冬景框。天空
收回它的盐罐，静物离开树枝。
（2）另一个早晨
他从传送带下来——紫光科技园
早餐的流水线。这片深灰厅堂明亮的海，
天空蒸汽溶解了钢玻璃灯罩的鱼星星；
太阳池眼睑淌下闪光的泪。
艺术家园丁按标签摆放那些码头：
按年份和产地，等等。AM 6:00，寒冷的洋流
汇聚，在这又一次分开——向死亡海滩；
更年轻汹涌活力的，向着“KFC”。如果回到
上一个工业纪元，他作为灰蒸汽
浑浊的一小滴，溅出“陕北肉夹馍，1976”
（3）工业园
瞄准。
它黑洞洞的中央要往哪里去？事件与小汽车
闪光的波浪，冲刷它两侧高耸的岩石。
成府路，像艺术家脑海 浪漫的航标
随口渴图时隐时现。它是随便什么。随便
什么——死岛；击破镜中风暴的
船头，大半没入黑陶舰身停泊的反影中。
主楼沿着黑暗凹进去。一层深海世界
留下荧光纸微弱的电波；七层
银灰键盘敲击不可思议的天空密码。一座
海上奇谈，一条路自它消于无尽。小灰鼠们！
它是集中营。它是品酒会——随便什么。随便
什么：保福寺。它被看着一切变成真的。
（4）他的内存
“反正不是我。”
用完麦香猪柳蛋，热奶茶蒸腾的呼吸
浸润黑湿泥土混满松针的雪。
透过棕褐发光寒冷的硬皮革，天空
向他外部驶去。现在那里用来布置任何
别的小东西。金属的，时尚或骷髅的。咸水湖
游入珠光碧云的绵羊谷，留下银灰树枝
冷酷的符号，吊着黑丝缎与鲜橙。菩提浓荫里
香雾缭绕的石桌，出现
半月形银灰立柜。一直抬到顶层，横亘
他和爱因斯坦对视间。属于《相对论》的格子，
浮显血腥兑注的冰酒——许多人隐身的玻璃瓶，
像科技园高空雪化了。他们浮显、
融化，不能更轻。光芒坠落——
“iPhone”窗口抵达黑暗的保护中。
（5）漂
形体在深色玻璃框变幻，如同
把她放进死亡。无袖石膏断口，水光的流线
如同月光，开放，又一次合拢。寒冷
沿着她手臂奔流，汇入“天空，1993- ”
——她也至今
活的，变幻着她的银蓝、深蓝、深灰。自从有光
在那看守，蓝桉树与树浆，纸张与羊皮纸，碳描画
与立体地图，航标，接通海边明亮的城市。她
奔跑，成为那些失踪的人。陶彩船舶
郁黑的水面，月光草坪椅。她走进去。死没什么好怕，
唯有假日难以忍受，如同
它的沉默和幸福；如同大地，
蜂群掠过成片失踪的野翠雀花。
火中翻滚的插页，那是黄昏——
当她凝望她还活着。
(6) 简的时差
宣布废弃吧。一切
有史以来——岛屿&变奏，A&Z楼。
白奶油一样鲜润的肥鹅，蹒跚，轻轻摇晃
米开朗琪罗画过的圆顶。
月牙和星星仍在东方，连同寒冷的夜。描漆乌木深穹
镶嵌的月牙和星星。电流要接通博物馆明亮的春天，
十六小时后，“北京—硅谷”，夜晚拖着小鳄皮箱
——简，从不会准时接站。谁又会？郎世宁
早随西洋大水法消失。辜鸿铭吗？还在喜马拉雅山
石头城堡，深雪埋没的小轿子里。哦，对了，
福尔摩斯。还有福尔摩斯，简。最远的
天空到哪儿了？桌面。
（7）审稿回执
"Times New Roman"，一列东方慢车，钻过
边界燃烧的殖民版图。冒险者切开
“滋滋”响的脆皮、粉红鹅肉，从热腾腾的内部
搜索宝物蓝光。你能想象一缕东方语调，应有
另外的浪漫航程。当她还不知道圆体美国音，当
她的青褐山谷，还没有被银白与国际化覆盖。你能
想象夜晚浓密的瀑流，高高耸起。弯月亮，一枚
古代明珰，散发茉莉花的气味，或者任何东方原野
没有名姓的寒冷小花。她所说的
应当发表。不是简的语言，不是东方语言。不是东方
曾经有过的语言。这个博物馆教堂
还缺一张天空画像，不是“iPhone”刚拍的。羽片云
还能摸到银闪闪的丝光。简的祖先
曾收集过鸟类遗落的羽毛，其中还有几根最美的鹅羽，
适合写另外的回信。是的，显然。她至今
仍然不熟悉美国英语。简弹开
银白回复框——“I*m sorry，but......”
（8）失败的记录
“幽灵树的种子飘满空气。仿佛萤火虫
升起于古老的黑松林中；仿佛冰的深处，
星光水母沿着极夜的寒冷洄游。”这多么美，她
“飞向童年的月亮，伴随其他萤火虫
缀满松枝。”这多么美，她
宁愿这样。难道生命遵循美国化学会
任意一条发表准则？那只庞大的黑蜘蛛
教导全世界的蜘蛛用5V电流结网，一个隐身发亮的
精细面粉筛。她们轻抖手腕，生命的沙漠流失。
几根狮鬣，留下荧光格子纸微弱的
彩色蛋白印痕——我们
荧光染色的身体密码，“基于微流介电泳技术
免疫磁珠分选的
人白血病细胞株K562定向富集”，关键一瞬，
她看见绿茵草坪
——吸收白跑鞋男孩明亮的几何拼砖。
(9)另一个死亡
要谈秩序吗，宝贝？星期六。大雪。
早晨在油纸包的红豆饼馅冒着热气，又很快
从只留下一层霜的常绿阔叶乔木
宁静覆盖的银色工业园消失。
像有些名字，甚至读起来相当美，
生命从碳素笔签字的冷光消失。
她遗忘在远方——红地砖铺就的篮球场，留下男孩
漆黑的眼、苍白透亮的肌肤
——她穿过呼吸与凝视，当
溜过夏天滑走的紫藤花凉亭，深雪覆盖处，
当空中还在不断溢出紫藤花。
老朋友们位于冰雪更深的绿皮邮筒，递过来
她索要了很久的北美画片
——另一封回信同时在别处抵达。
总有些意外，不如说突然。男孩的姐姐
转动牛皮袋封口的丝绳，里面混有
信件与证章、一种九十年代小学生流行的
反光尺，隔远一点看，
静物自霜景下浮出。她看见空无一人的教堂
拱形窗：雪海、像黑鲸鳍一闪一闪
更远的小村落，辽阔的风景镶进窗玻璃。正午
她把画片夹在第十七页书。
(10) 上个星期天
卡罗琳.佛雪，世界与她——购物广场，绕过步行街、喷泉，两三座咖啡屋——石头台阶，幽灵般的梧桐树。一个人歇息的地方，歇息过另外的人。“ 是的，这就是你记忆中的城市，你已失去，”许多泥土质灰湿的叶子，卷入地铁口，湮没。雪落无声。“ 那里有小贩子，小提琴手，象棋手，猴子， 歌剧院，疯人院，幽灵教堂里有风伴随着合唱团 ”——白跑鞋，烟，老式碟盘驱动的黑白影院，它们收进一个空奶箱。“如果现在回去，你不会像一个被他人看得见的行者，你走过之处仿佛无人走过， ”她们都没有哭。一片深灰背影，融化在工业园的深灰中。那里谈吐优美，废钢轨两侧，通向外省的夜色安宁。当她还没有打开等待在黑暗中的回复，“他陪你走， 一直走到他消失，还握着你看不见的手。”
（11）镜子
我们一起背过身。
粉缎蝴蝶、黑鬈发、小天使的竖琴，你应该
递上蜡画的福光和许愿翅膀。
“我希望爸爸死去。”
“… …宝贝，或许他可以只是远途旅行？” “不，
那样他还会回来的。”
写到这里，红布蒙上奥林匹斯蓝空赶来的
弗洛伊德——全世界的儿童区立镜。纸张又说，
“人们后来就会真的怀念父母。”不过，
谁又管这些？自始至终。他
专注于把小女儿手中的泥巴换成花朵，娃娃、
漫画、笔，直到未来。蒙上她的眼泪与问询，
当他离开，感到背后升起白翅膀的天使。
（12）1976
有关
一只小鼠的非正常死亡。有关一张电脑椅，后来置身
奥斯维辛？红字？约旦河以西？噢，那里谁没住过。但你
不一定知道陕北。或许之前稍微好些——我就是说，
窑洞倒塌前，没有光也没有水。炸响的阴空——后来，
他就跳出了这一节；再后来
遗址为少年宫颠覆。又13年，人们
渐渐习以为常。佛雪的镜片工厂？“上校......把很多
人的耳朵倒在桌上。像切片后晒干的桃子。”
梳打饼干在牙齿间“吱吱”脆响，紧接着，他又
开始泡茶。“耳朵在水里复苏。”如果一只小鼠
意外死去，他得应付书面检查。但他格外热爱超市和他的家，
无法想象没有鲜果、没有活鲤鱼的日子。无法
想象，如果有天再也看不见他的小女儿。
（13）进化史
他说，是消失，是舞动、火。烧肚子，烧酒，烧骨头。
他说银色的都是火啊，从陕北农村冬天的小窑洞，把他吸进周岁
那团神秘的光。馍，
是特大号的珍珠。掰碎，泡出“蛾鹅娥额恶饿......”——美术体、印刷体、
灰蓝工装体，扫描仪滴一闪，它们于是进京。划燃——A&Z区，0&99号路，
外祖父&重孙子大楼。火，收集于粉笔、试卷、全民的
恐怖七八九，托福、艺考、护照，火焰的
博士生，蔓延在求职市场如一种瘟疫
烧灼同牲畜一道进入牙齿检验的黑奴；他说银色的
都是火：银色的
医院和界碑，宠物绒球和时尚广场，节日、糖果、笑容，银色的
摇滚、血腥玛丽、冰毒；灯火、鬼火、无名火，粮食燃料
烧着化工厂和鲸鱼脂肪的火。火焰船舶、铁轨、桥梁，桥洞下
廉价食品和服装五颜六色的火，他们整夜躲在
没有顶盖的窝棚，像孜然肉串翻来覆去地烧——一旦火球
钻进村庄，田园缩至一枚小分币，旋转，消失在火的河流。火菩萨、火基督，
焚烧眼泪、祈福、忏悔，十五岁的球棒和百褶裙；焚烧
“我是爸爸的小甜汤。”钻木取火，钻婊子取火，钻他红衣的小女儿，
钻饭馆与公厕，钻标语取火。火焰的
集中营和大亨、扒手和动物园、诗人和流浪汉，有人一路乞讨
回到家乡，他们的父母浑身散发着焦糊，他们的邻里街坊
变小、发硬，像一枚枚沥青石子消失在新铺的规划中。星火计划，
火焰装甲车，火窑中烧炼银闪闪的秩序骨瓷。形象是，“自从人类有火。”
“血与火”——蒸汽机宣言如是说。至于血，
那又完全是另一码事。人们情愿捧着食品工业的巨额炸薯条、美味炸鸡，
一点一点蘸过去。特色还有，茄汁捞饭、茄汁鱼。他说，
银色的都是火。
（14）反进化史
“所有最好的事都不可告诉小孩子。”
他的基因王国又让小女儿擦了屁股。五百万，
就是让牵牛花爬满三层的积木汽车吗？我要星星、绿鸽子。爸爸，
小公马把辫子梳在屁股上。它们是哪儿来的？我想让它摸摸这里，
摸我这里这里这里，咯咯咯咯咯......不行吗？
它很漂亮！......呜呜，嗯，还是爸爸漂亮。漂亮，
就是屁股疼。爷爷拍拍翅膀来，爷爷拍拍翅膀去。西天
有小动物们、七色花、大桃子，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幼儿园
没有能叫响“囡囡”的鸟儿。老师说有的鸟儿很坏。树叶也是，
草也是，花儿和狐狸都是。还有蘑菇......那什么颜色的玩具
可以吃？蝴蝶呀。牡丹花儿呀。妖精呀。
呜呜，坏为什么那么漂亮！爸爸，漂亮
吃掉小朋友的意思吗？奶奶会不会吃掉我。所以我不能摸摸那些
马路和车站奇形怪状的树根人。但是他们响得很好听！他们
玩什么？和谁一起玩？泥巴巴响起来更好听一点。
爷爷去西天，无论什么都最好听地响着。爸爸，好听
和看不见它俩结婚了吗？我是哪儿来的？......我想让你摸摸这里，
摸我这里这里这里，咯咯咯咯咯......呜呜，我想尿尿。
他的头痛——小灰鼠们顺延了几小时，显而易见，他那个女学生
也顺延几小时——这也是神赐。
（15） 花栗鼠姑姑
据报道，花栗鼠姑姑死于百老汇，
“不过剧院很快抵达北京。”
听说她没有结婚。达尔文先生掐指一算，
798森林又把她框起来，香了一会儿。磨磨，
晒晒，吱吱…吱…嘘。
报纸伸手拦了拦，所以我没有从顶层咖啡屋，
跌进黑边广场的地下录影。她消失之处
仍然嘈杂。砰！雪盖得很厚，
洁白、寒冷。砰！我嗅到地面浓烈的腥。
也有些消息闪烁，也许她流亡去了北美。
后来我们全体住下，不声不吭。90年代前期
这里定时清洁，许多小鼠
从我们身边忽然不见了。“如果有一天
我嫁给儿子，就改姓花儿好不好？”798
有一天忽然不见了。一部森林战争史，
她消失的所有剧目。“鼠姑”，一夜动京城
——唉，天算。 |
发表于 2014-8-22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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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好吧。 幸好是么么么。 不是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