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故事片里的一个慢镜头》外两章 
 
“砰“地一声枪响了,鸟霎时飞起,那个人才慢慢倒下。 
这是一部电影里的一个镜头,我从狭窄的门缝偷看了一眼,只是片段 
因为我没有门票,那一刻我是一个逃课的孩子。 
 
那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落叶纷纷,转眼几十年过去了。    
我现在也不知道那部电影的名字,没有看到片头,   
所以这么久了还是不知道。 
 
但那个人倒下的过程很慢,眼睛似空洞的酒瓶,我没有看见里面有泪, 
也不晓得痛还是不痛,其他的我再没有看见什么。不是我不想看, 
是那扇门,瞬间把那道狭窄的缝,关闭上了。   
 
然而,在我回家的路上,脑袋里还一直放映着那个慢镜头: 
 
老半天他才张开嘴,感到惊恐。老半天他才侧身倒下,听到枪声。 
老半天他才从眼缝中看到,从正面走来的人,喊了一句话:我代表。。。。。。 
老半天他才醒过神来,意识到要发生什么。 
没有光,没有内心的独白,只有一个戏中人既定的下场,   
一个阶级蛤蟆里的一尾小蝌蚪。 
至此老半天了他才想哭,可是已哭不起声。 
他那只抽搐的手怎么也拔不出来,那颗咬牙切齿的子弹。 
 
 
 
《一座桥》 
 
在我回家乡的路上,最让我记不清楚的是一座桥。 
其它的一切,比如树,斜倚在拐角的是松树, 
站在路西边的是杨树,半蹲在水塘旁的是柳树, 
这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并能想象出我离家时的样子。 
还有座落沟坡上李家的土屋,摆在树东头的王家四合院, 
虽然是土屋,但很敞亮。还有那座用众多青石搭建的房, 
是过去生产队的队部,也算是老房子,但那个时候, 
出出进进的人枝是枝叶是叶,在我的心上一直四平八稳。 
还有横在村前的大河,平时还能摸着石头趟过去, 
下雨的时候就不行了,更多的水在河里像猛兽, 
生活在岸两边的人都这样讲。所以我一直在回想, 
河上的桥是怎么个模样,象一弯银制的月亮, 
还是像一架漂亮的彩虹?想了一路,想的很累, 
也没有想起来,最终不想了,因为它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望海兴叹》 
 
在海里寸丝不挂,也是岸上的产物。 
我看见比鱼穿得还少,那些把自己当成鱼的人, 
不愿上岸,在海里做鱼样,有鱼之欢,没有鱼的自在与干净。 
 
这是涠洲岛的海,石头比较粗糙,还没有被陈词滥调的情过多地打磨, 
我走在上面有一点硌脚,许多善于横行的小螃蟹, 
横行在石缝间,还没有横行乡里。 
 
踏歌而行的海上风,与灼热的阳光一样散开,温情地做着某种故事的铺垫, 
宽容着许多手脚的浅滩,到处在说着浪漫,慵懒的啤酒瓶,饮料罐, 
在我的面前,横七竖八地光滑地躺卧着, 
洋溢着另几种不属海的味道。 
 
还可以叫原生态的涠洲岛。 
香蕉树有气无力提着三角钱一斤的果实,番石榴挂在枝头, 
继续圆润泛紫,透着香气,可是已无人品尝。 
因为比我先来的,比我远来的果蝇,在里面做了蛆虫的勾当。 
坠在树腰部的菠萝蜜,沐浴着海风,长得朴实丰满,也很性感,不避讳, 
陌生的红男绿女轻佻的目光。 
 
面向大海,鲜味扑鼻。面向大海,波涛澎湃。 
面向大海,有一座小庙,数支香缭绕着些许闲散的青烟。 
 
心里装得东西太多的人,说是来玩海,在海里沉沉浮浮,呛过几口水后, 
不敢再说玩,这是我在涠洲岛的触景生情。 
而心为之的不是甜,不是酸,不是咸,是海的涩。 
 
2010年8月4日。 
我在海滩上站了一会儿,和一只叫小黑的土著狗, 
各怀心事,望海兴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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