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暗处看你,你一定也看到了我。
隔着一层玻璃,却是隔着两千年的时光。
玻璃的透明暗示没有什么能阻隔我们,我用目光与你相握并轻轻触碰了一下。
你身前的标签做了简单的介绍也省略了寒暄,省略了你深埋地下千年的孤寂与倾诉。
你的耳朵和眼睛向内生长,一切都藏在鼓鼓的肚腹中,外表光滑隐忍。无需询问你的肚子里肯定藏着七步诗,藏着白马篇,藏着鱼山梵呗,黄河的涛声,藏着泰山的脊梁与地下的潜流的交响。
你最初的泥身子,不只是经过一场火,更多的是历史的淘洗与鞭痕,千年的历练不曾迷失而是重塑。你站在那里,不仅仅是一个有着丰富记忆与丰厚承载的证人。
身在暗处的我,有足够的自信来到你的面前。自信中凭借什么可以在彼此瞬间彼此的站立与沉默对视中完成一次交流?打开你完好的表面,打开我隐身而居的缝隙?
再念七步诗,呼唤一位旷世奇才,以七步诗做口令深信能敲开你的大门。再次坚定地相信顺着黄河的血脉便注定了这次邂逅。
一束光柔软富有弹性地搭在我的肩上和额骨上,同样你打开了我,打开臃肿但苍白的我。让我瞬间汲取了你厚待于我的营养。
仅仅把你看成一件陶器多么浅浮!这初次的相见与相约竟是以彼此内在的交融。你走出一个淘器的肉身早已不是一件陶器,你永恒地活着,甚至可以安坐在一束光里。
而我,走出自己的肉身只是有幸落在你身上的,一粒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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