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不再香浓的烟味》
恨，半张纸的残缺，断了
孩子为你写下的第一首诗
去年，你的身躯在病魔中
轰然倒塌。震恸了家中的我们
刚强的你再也坚持不住了
疼痛侵蚀的苦楚，控制了
你的神经中枢——再也遮掩不住
——大脑
那是年初的几天，阴沉的天
外面回来的你倒头就睡
痛苦的表情出卖了你
医生说，病情到了
已经很危险的地步
要是再迟来几天就……
大脑里长了个硕大的东西
多余的，超出了应有的尺寸
很多很多，是你忍受了多少难以言语的痛
积攒起来的
躺在病床上的你成了小孩
虚弱侵占了你的身体
看着我的眼神是那般的虚无缥缈
想放声大哭，不能
怎么会这样？怎么就成了这样？
天塌下来了，黑暗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母亲哭肿了眼睛，擦湿了袖子
我却无能为力，看着
最亲的人痛苦着，我只能睁大眼睛目睹一切的发生
闭上眼睛是一种
胆怯狠心的逃避，我不能
怎么就不行了，怎么就坍塌了
骨头成了棉花，再也支撑不住
全家人的重量
那个经常笑嘻嘻的宠爱我们的爸爸呢？
那个担着盐水经过盐滩到盐窑的爸爸呢？
那个坐在灶火口子不停的抽烟的爸爸呢？
那个爱打麻将时常忘记吃饭的爸爸呢？
那个起早贪黑为了家不言不语受苦的爸爸呢？
那个喜欢圪蹴着呲留呲留吃揪面片的爸爸呢？
那个送我到车站千安万顿的爸爸呢？
怎么如今就躺在了病床上，
那样安静，那样虚弱，那样屈服
我知道你老了，时光让你不在像从前
但
我们也不能屈服
不能在它的面前卑躬屈膝
不能做懦弱者
我们是铁骨铮铮的陕北汉子
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医院回来你就开始了胡思乱想
说自己不想吃饭
说自己不想活了，想要一种痛快的解脱
说自己心里烦闷，呆不住
想去外面走走
我们害怕，害怕走失
害怕这个家里从此没有了丈夫没有了父亲没有了天
家里不能没有你
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一个天
医生不让你抽烟，几十年了
怎么可能一下子戒掉，看你坐立不安
的样子，我心痛的要死
给你一根烟吧，只要你能舒畅的活着
再多的罪责病痛都可以让儿子来承担
食指不再焦黄，嘴里没有了烟味
衣裳上尽是洗衣粉的味道
一股轻烟此刻从我这飘过，从你的口里
发出，安静的佯装上厕所
像个小孩子一样，偷偷的吃着糖果
贪婪的吸着，我在不远处
自觉的为你站岗放哨，成了一切的始作俑者
提防着母亲的到来，几天后
母亲从你身上闻到了什么
质问起来，我慌张勇敢的包揽一切
给你洗衣裳的时候，烟味
真的清淡了许多许多
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爸爸，是父亲
我的老父亲
爸爸那时可以一天抽差不多两包烟
父亲现在抽几根就咔咔的咳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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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13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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