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钟(外一章)
文/戴永成
墙上的钟,就像一张沉默无语的脸,分分秒秒都看着我们。
秒针与分针,就像灵动的眼神,一圈一圈地画着,画成我们的日轮、月轮、年轮与一生。
沉默如金。沉默,是另一种宁静的声音,是钟观察事物的另一种方式。
钟的梦很别致,让时间有了一种高度:白天醒着做梦,夜晚睡着梦醒。
钟,把时间编制一只光碟,可以重放一张张脸的故事。
钟,偷偷地记录着所有发生的往事,清晰地记载着那年那月那日那夜分分秒秒的细节,收录成一本隐私日记。
面对墙上的钟,引来不少争议——
哲者说,钟是瞬间与永恒之间的辩证哲学。
史者说,钟是历史与现实之间的变化档案。
聪者说,钟是白昼与黑夜之间的人生标尺。
愚者说,钟是肉体与灵魂之间的甜蜜陷阱。
无论人们怎么说,钟依然沉默无语,宁静如初。
被遗弃的梦
一滴母性的水,做成了我的童年。童年的一个梦,也是水做的。
梦中的一朵荷花,就像母亲的一个笑靥,逗着我。一颗童心,被荷瓣馨香得干净如水。
梦中的一根芦苇,就像父亲的一个背影,牵着我。一身瘦骨,被芦苇的血脉润泽故乡。
那年,饥荒来了。土地龟裂,湖泊干涸,太阳苍白,月光暗淡。
童年的梦,被遗弃。童心,在自然灾害中流浪,无家可归,便成为野火。梦无绿色,便成为枯苇。
一个从北京下放到北方的诗人,以诗歌的方式给了我另一个梦。面对天灾人祸,诗人这样写着:“花香,夜暖。/故乡正是春天。/你睡着了么?/我在你梦中靠岸。”
一滴诗露润泽了一棵小草的梦想,一颗诗魂融化了一株芦苇的忧愁。
我是啃食那首诗长大的孩子,那个被遗弃的梦,被我重新拾起,揣进心里。
多少年以后,我的梦开成一首诗的花朵,让我常常怀念那位诗人,他的名字就叫沙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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