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城市之下的寂静书写
——林畅野诗歌探幽
作者：吕旭阳
当代诗歌深受第三代诗人影响，旧有的宏大颂歌式、抒情式的诗性书写方式逐渐退出了书写视野，随之而来的口语叙事的书写方式不仅暗合了当代读者对消费书写的需求，而且还占据了有效的书写地位。畅野的诗在当下的书写环境，或许或多带有某种口语书写的痕迹，但是口语书写并完全排斥抒情，正如作者畅野本人所言：事实上，诗歌是一种高难度的游戏，也是一种抒发情怀的艺术（《诗意地存在：做一个诗歌的练习者》）。所以，畅野的《荒野》诗集在立足以繁华城市为母题书写的时候，并未忘记抒情书写所扮演的角色，从而透露出诗人内心对于寂静书写的追求。
以日常经验来书写者甚多，畅野的日常经验的书写方式，当然，畅野的书写，主要依托日常生活行为来进入诗之书写，淡化了对诗之技巧的追求，却充满激情与直露，给读者以毫不掩饰的审美享受。“带着善良，我也要祈祷/我祈祷一切趋向平静/走向和谐/我也要祝福/我祝福一切趋向美好/走向健康”《陈家祠》这种呼号、宣告式的直接陈述，结合当时诗人本身对于生活的激情，就不难发现诗人对于善良、平静、和谐、美好、健康的追求深深烙上了自己的生命体验，这种体验与当代中国人的追求相契合，读来既不显得枯燥、空洞，又体现出诗与人性的暧昧，让表层空洞的言说充满了张力，另几首“今人有古风,古风绵延千载/依然风流依然滋润迁客骚人”(《致杨克》)、“从明天起，创造幸福/拒绝暧昧，争取爱情/让爱情来叩叩我心扉/让阳光射入我的小屋/”（《美好日子里的暧昧》）、“睡在海涛之上，听任潮起潮落/高远天空充满爱情、狂欢、自由/故乡在远方，长了无数双翅膀也难以抵达”(《背影》)等都呈现出畅野作为诗人的直率与直接，仔细品味他的诗看似充满日常事物的平淡，实则充满了令人触动的情感。而对于幸福、爱情、自由、健康等日常经验的书写，是很容易滑入语言自身所设置的牢笼中，很容易把语言当作暴力工具来使用，可畅野凭借自身对语言的热爱与敏锐的感受，某种程度上有效的避开了对语言暴力性的使用，这也有利的冲淡了他的口号式呼告书写本身所带来的空洞、浮夸、娇柔等弊病。同时，反观对畅野的生命历程，他并未因为世俗的挫折而显得沉沦，倒假借诗之书写颂赞了世俗之乐，当视为可贵。正因为如此，读他的诗才不会仅仅满足于他的日常经验书写的浅表。
除了日常经验的切实利用外，畅野诗中不乏“大词”的应运，如“客观世界难以接近/陌生的过客充斥周围/扼住喉咙，拒绝抒情”（《秋》）、“地铁让我感到生命的激情/我孤独地和内心交谈/南方的城市，我的归属？”（《九月乡愁》）、“而思念啊，是深情的一首诗/说不定，明天又重逢了”（《缘》）等诗中像“客观世界”、“抒情”、“生命”、“激情”、“孤独”、“归属”无一不是大词，咋看起来大词给人以空泛与娇柔的视觉审美感受，其实不然，“我们需要达到多么缓慢的沉思，才能体验词语的内在诗歌，词语的内在广阔性。所有大的词语所有被诗人用于巨大词语的都是宇宙的钥匙，这是大宇宙和人类灵魂深处的双重宇宙。”加斯东·巴什拉的这席话，道出了大词书写也可给读者带去一把钥匙去理解诗人。畅野的诗中大词频繁出现，像“客观世界”、“抒情”、“生命”、“激情”、“孤独”、“归属”等大词，不同视角的分析上同样可说明舒畅再寻找“宇宙的钥匙”，这个钥匙通过大词所带来的广阔性上，深处地反映出来诗人本人对“双重宇宙”的探索。畅野对“客观世界”、“生命”等大宇宙的探索，正好彰显了个人存在，尤其是个人诗意栖居的存在状态之间与大世界、大社会、大自然之间的矛盾，揭示了个人灵魂深处的存在与社会之间的纠葛。正从这个意义上讲，畅野的大词才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让读者不会停留在大词所固有的社会约定的字面意义上，反而会通过平静的话语去思考自身存在与社会，去思考当下个人价值意义与城市运行之间的矛盾。
现在，我们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从“客观世界难以接近/陌生的过客充斥周围/扼住喉咙，拒绝抒情”（《秋》）这首诗中，读者似乎看到了一个“拒绝抒情”的诗人形象，不然，诗人并不是拒绝抒情，而是克制自己内心存在的虚无感，读此，不禁想到刘禹锡的《秋词》中的两句“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诗人的“拒绝抒情”与刘的诗词有异曲同工之妙。都从反传统抒情模式出发，有意拒绝传统书写时候强加给诗的固定隐喻意义，反弹琵琶式的呈现了诗人对于秋天与个人主体的之间互动，可是随着个人主体在现代思潮中的不断被消解，用“拒绝抒情”呼告这一与传统主题意味相近的悖论书写，道出了当下人的存在迷思，“我生活在一个不讲究哲学的地方/能在这里修炼，迟早应该可以成佛的”（《有钱的文明城市》）。“拒绝抒情”的书写是形式的自由体现，但“形式上的自由在好的抒情诗那里不是无政府主义，而是一种经过深思熟虑的意义符号的多样性。”为此，畅野的抒情诗在形式上充满了自由意味，可这样的自由意味要显现出意义的存在，必会是作者本人经过深思熟虑的。
总之，畅野的诗仍处于抒情诗书写的探索阶段，这样的探索显示了实验性。所以，畅野的抒情书写以自由的形式、平实的语言、多维的阐释视角，并站在城市立场上，为抒情诗的多元表达与书写提供了有效的在场性探索，我相信随着坚持不懈的努力，与时间的考验，这类抒情诗会在融合传统与当代书写的表达上找出一条可行的路径。
作者简介：吕旭阳，广西民族大学中文学院作家班本科生，相思湖诗群代表诗人。 |
发表于 2014-10-21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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