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诗意与幻象
——李龙炳诗歌印象
◎邓安明
龙王乡是四川的,是四川成都的,是四川成都青白江的。
李龙炳亦是龙王乡的宿命与幻象的创造者。在他的笔下,诗歌为读者魔术般推荐了这个富有意外惊喜且照亮内心的神奇土地。
读到四川省委宣传部重点推出的“蜀籁”诗丛第一批入选诗集公开出版的《李龙炳的诗》,他的诗歌意外地在不可控制的空间中渗入诗意,流转的语言刺痛着生于斯长于斯的龙王农民,也刺痛到中国农民。他的诗歌光怪陆离,在互相牵引的语境下,暗含深意,隐藏刀锋,有着深刻的批判意识和对宿命的思考。
关于对文本的探索,他在《龙王乡宿命与幻象》中写道:
“野蛮的时间让老虎变得温柔,让人变得渺小
野蛮的时间是一门大炮,把一个哑巴轰入我的体内
经过了多少岁月秘密的流转,哑巴终于能够说出
我的两个情人的名字,一个叫龙王乡,一个叫黄连”
对于这样的文字,不经意地流出“龙王”之于李龙炳坚守的精神向度,以及世态的冷暖曲直。
“月光缝着河流的伤口,疼痛正在告别一个逝者
盛大的节日让世界升到空中,我有背后却永远有无数张嘴
我已经在幻想中工作了大半生,骑的马越来越瘦
一面镜子里总是滚动着美丽而伤感的翡冷翠”
面对这样的诗句,苦难的岁月也长出了翅膀,开满了花朵。在有意非意的技术下,我们不免读到他的岁月和年代,更可以窥见他的灵魂和认知。
《一百吨大米》也是令人耳目一新。
“一百吨大米铺成的爱情是最纯洁的爱情。一百吨大米的
每一粒米都是圣洁而高贵的。一百吨大米进攻世界
世界是幸运的。我带上了一百吨大米我就不应该沉默”
一百吨大米写得很直白,细细读来,却从个中感知到他与农民共同构筑诗歌的灵魂与伟大。
“现在,一百吨大米就是人性。现在,一百吨大米就是誓言
现在,我作为一斤大米,我可以成为香喷喷的米饭/这是一种心灵的外延。不管怎么说,我是农民
带上一百吨大米,就是带上了物质中最纯粹的部分
带上一百吨大米,就是带上了灵魂的百万大军 ”
大米的意象,农民与诗歌的交汇中,通向世界,通向宇宙,通向诗人独特的空间,构成了一幅田园美景图。
在《粮食以北》中,
“粮食越堆越高,撞上了乌云
粮食的头有一些晕,问北在何处
粮食有恐高症,北,如天上的一颗星
粮食越堆越高,北,在饥饿中下降”
粮食的问号增强了与现实的摩擦感,这首对农村的思考,对土地倾注强烈感情的诗歌是一个现代农民和土地以及时代牢牢拥抱在一起的见证,字里行间流露出伤口,诗歌的无限可能和表现就体现得毋庸置疑了。
“农民以肉身潜入乌云,北如一道光/北如时间的刺客,粮食的血越流越快
粮食以北,如四川,如成都,如龙王乡
粮食的后代围困一个词,在原始的酒的作坊”
粮食是“良实”,它的包容量和设计层面十分复杂,他用语言的手打开一扇扇崭新的窗口,或是揭开了时代的一道道伤疤。
实际上,再翻阅这本书时,就不难理解他的“竹篮打水”的写作精神,竹篮里装满了意外和创作过程的美,诗人就理应成为这样的朝圣者,在意料之外收获“打水之外的肥鱼”。《乌云的乌托邦》中秉持着理想主义者的梦想:
“乌云的内部有道德经
乌云的初吻已献给乌有,血液已流入坟墓
乌云的前世,就是我的伤口”
诗人运用丰富的语汇,对诗歌进行了大量的“填充”和渲染,以立体化的对比,赋予了诗歌画面“蒙太奇”般的效果。这是李龙炳刻画的乌托邦,暗合龙王乡的理想家园。
李龙炳的创作不同于其它乡土题材诗歌的创作,他没有陈词滥调,没有无病呻吟,更没有故弄玄虚,而是在诗艺的创作手法上更加注重写作特点,节奏写得紧凑,想象有着细腻的层次变化。他能够从诗歌的哲理性思辨中辟出独特的小径,将叙述性、悖谬性、非理性串联在一起,达到一定的冲击效果。
在《我的过客》中,你可以感知人类文明演进的艰涩:
“现实是龙王乡,现实是红树村
农民的心灵在这里上课,拖拉机的后代在这里生锈
一匹等待重新命名的白马,群众在门缝中说
那也是龙,那也是王,那也是布满灰尘的神”
在精神文化地理、内心愿景与时代境遇的相互纠结中,李龙炳通过崭新的诗歌方式解决这种不断加深和扩大的摩擦、龃龉与冲撞。作为一个生活在龙王乡的生存者和写作者,其诗歌的地理坐标、精神元素以及核心意象谱系恰恰正是龙王乡,而是更广阔意义和背景上的“龙王乡”。反过来说,这些诗歌因子一直就在龙王乡那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当我们摸准诗歌的内部肌理之后,就会发现有大量诗人独立的、新鲜的、深刻的生活体验和命运思考,而是站在今天,重新思考农民的命运、信仰、价值和精神追求,它的意义是面对全民族的,是对整个社会精神归属和灵魂安顿的思索。
现在看来,李龙炳没有受到流派的影响,而是个人化的自我写作,用独自的语言、独自的体验,写出他的酒作坊,写出他的田园生活,写出他的世外桃园。
一个对世道人心有着深刻批判和反省的思想者,诗人作为一个无力者,在拯救着他一颗灵魂纯粹的初心。李龙炳有着强大的自我修复的内在力量,他试图用诗歌建立起意外的诗意与幻象。
李龙炳写乡村已然纯熟,而在从乡村向都市的“挪移”中,他不得不面对叙事上的调整,即从对乡村的“静态”观察转向对都市的“动态”捕捉,也许都与叙事调整的未完成有关,但他是有意识、有方向的写作者,我愿看到他的更多的新鲜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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