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张民国时期的订婚老照片所作
陈波来
那天我骑白马。
我知道我要去到哪里,我骑上白马。
一个家仆黝黑的后背和肩膀是我少年的进阶。一个家仆,一个不一样的时代。
他像整座高原一样俯身下来。
我父亲从旧时的河边匆匆赶回,他一直用马尾做的鱼线钓鱼。
他攥住缰绳。白马高大。我过早的俯视在他焦虑的眼光里只是任性。
而父爱最终让他松手。其实他也知道我要去哪。
那天我骑白马。那时节一马平川哪!
百里逐水,逐鱼群涌现的一沟泉水,江山不过一瞬。
我的那个她安坐于茂林修篁的庭院。水流,她闭眼,如我一样闭眼且笑靥渐开。
我要告诉她们说我不是去看她,尽管我一直用马尾做的鱼线钓鱼。
我承续着传统。我只说想吃一碗她家的甜酒汤包。
我要告诉她们说给白马喂点上好的豆料,要不下次它会跑错方向。
她们不信。她们七、八个姊妹,如花似玉。
她们拥着她和我坐在同一条板凳上。
板凳像白马的背,像风雨的桥,更像命运的槛。
我和她相挨着坐在这条槛上。
那天就这样被一阵无以走失的马蹄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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