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乌鸦根本就不是古代寓言里的那只》
题记：我看见一只乌鸦，
把几枚咳嗽，掖入夜的怀中，
提着自己的黑从西边走来。
这只乌鸦不是来自天上，是来自一棵有风俗的树上，
降落时没怎么动用翅膀，只拿从叶子那里学来的滑翔；
落地无声，有声是尘埃的喧嚣。
乌鸦与这座城没有血缘关系，来去皆无影。
我踟蹰在一条小巷的结痂处，遇见一间旧文人的故居，
从里面涌出一缕烟草间杂胭脂的气味，我没有回避，吸入了两口。
一个电话跟着过来问：“你来了，近日可好？”我说：“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传达给你一个信息，你的电话号码，
已与巫的电话号码捆绑在一起，我们现在说的话，巫也能听到。”
这是怎么回事？我赶忙追问，手机的另一头，传来一个语音提示：
“对方的电话不在覆盖区之内。”
我无语，风能顺便领荒诞来吗？不远处教堂尖顶上琉璃反射出的光，
照耀着我的脑袋，热乎乎，为之有点儿眩晕。一根乌鸦的羽毛，
不知什么时候到的，落在我的左边。右手触景生情，
想起一个握羽毛写字的人，那个人早已随风而去，此时天地极静。
我突然发现，一扇没有牌号的门站立面前：门已老旧，捂不严缝隙，
里面的内容叫隐私，丝丝缕缕向外头透漏，我看见一把锁，
在做着一种世俗无奈的坚守，表情斑驳、木讷。
这座城有许多角落，许多角落藏在暗处，许多暗处都在出售乌鸦的影子，
我从来不喜欢购买这种符号做纪念品送人，东张西望的小广告，
却一直盯着我的衣袋。我鼓鼓的衣袋里没有货币和购物欲，
塞的是一张最新版的导游图，就是这张图带我行走。
但我对迷途是深感恐惧，路遇打刀子的店铺，心阵阵发紫。
我踩着的水泥路面，并不平坦，走得格外顿挫，
难道我在沿着乌鸦咒语的路线走？
点一支烟吧，放松放松，平时我很少吸烟，当下实在太孤寂了，
但忘记带了打火机，只好找个火。我逡巡着每个方向的动静，
这时从西边一暗处过来一个黑衣的人，烟火在嘴上一闪一闪发亮，
像一朵猩红欲放的花蕾，倍感亲切，我立刻迎上去，说：“师傅借个火。”
那个人侧身站住，随手把烟头递给我：“你自己对火吧，我要赶路。”
声音沙哑，像是从虚空中来。这时一只不知从何处来的鸟，
落在我的左肩上，轻重在脑袋里。我好奇地转头一看：
啊！长着一张乌鸦嘴，黑里闪耀着酱紫色的光。
我看见的这只乌鸦，晦涩，色彩里外一致，
出入生死之外，像一个谶，以味取味。
为此我才知道，这只乌鸦根本就不是古代寓言里的那只。
《那猫玄色，叫声是白色》
谁会腾出一个空间，给一只猫。
这跨时代的酷兽，在我梦中蹑足潜行，独来独往，
仿佛在做着一种游戏。
粮仓距田野不远，馨香缭绕。秋后各路神仙各自归队，
有家的回家，无家的回营；剩下的草人学着俗人的样子，
褪袖于空旷里，守着最后要入仓的一粒谷。
这时一只猫在黄昏的某一系统里，皮毛顺滑，
巫术般划过灰黑的暗喻里，消失于一盏灯笼罩下的阡陌上，
我没看到情节，回声是鸦叫。
没有什么开关能控制住猫的走向。在一颗星星的眼里，
猫每次的行为都属于情感，轮番上演猫与蛇“龙虎斗”的戏，
是与民俗有关，这个我不在这里演义。猫的存在，
确实与风差不多，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给夜画上一个符号，
是生活的元素，让我过目不忘的，却是在我关窗那一瞬间，
猫回眸一瞥的幽绿。
行动大于思想，还是思想大于行动。
舔食过白霜的是秋边上的猫，那霜是毒，毒能使胃口上瘾。
我在一只猫的身后，出现于田野，不为别的，只想看清楚一点，
洒在地上的月光有没有霜的厚，和断在土里的根有无疼痛，
我却意外踩着脆硬在内心的孤独，惊动了鼠。
这个有着寸光眼目的家伙，此时不知在想什么，
冲我做了一个鬼脸，接着扭身与猫背道而驰。
猫，这一时刻脑袋里只有月亮而无其他，
很像上一时刻的我。
只有我会腾出一个空间，给一只猫。把收起的念想放飞，
把昨日剩下的半杯残酒，和今年多于去年两成的寂寞，
及寂寞深处的涩，还有与历史同期持平的失眠，都归拢到一起，
放入一只背静的抽屉里；而生与死暂不管，
还是让它们蹲在一条路的两头。
这时谁在徘徊处夸张地摆弄着蓍草？
我一转身，一声猫叫蜿蜒过来，那猫玄色，
叫声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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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21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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