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技者(诗三首)

何剑胜

炫技者(诗三首) / 何剑胜
　　
　　
　　
　　    下雪了
　　
　　“下雪了！”窗外
　　一个孩子清亮亮的声音
　　在喊。阴沉沉的天空
　　果然有细碎的雪花在飘
　　缓缓地，在微微的寒风中
　　
　　打着旋，交缠着飘落
　　这乡村的颂词，洁白无暇
　　落在地上，矮墙上，草垛上
　　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我透过窗玻璃，试图寻找
　　刚才那个喊“下雪了”的孩子
　　就一眨眼的功夫
　　他溜哪儿去了呢
　　
　　
　 　  冬天的赣东北
　　
　　广阔的鄱阳湖流域
　　冬天的赣东北，收割后的大地
　　放眼望去，只剩下空和旷
　　野外，偶尔遇见一两个
　　穿着破衣烂衫的稻草人
　　它们有的歪歪斜斜地杵在田间地头
　　更多的，已像醉酒的流浪汉
　　衣衫不整地睡倒在荒芜的田埂边
　　
　　村前，干枯见底的湖泊与河流
　　干裂如父亲掌心上的茧痕
　　从西伯利亚吹来的风
　　把人们驱赶进温暖的屋子里
　　
　　那些在稻草垛上蹦来跳去的
　　麻雀，不冷吗
　　看，凛冽的风
　　已纷纷掀起起它们的灰布外衣
　　它们一个个向天空
　　亮出粉嫩的小屁股
　　在收割后的稻田里
　　只顾着埋头觅食季节遗落的金子
　　
　　
　   　炫技者　　
   
　　你坐着走着沉思着
　　烟不离嘴，嘴不离烟
　　点燃的香烟在你黑黄的唇齿间
　　在缭绕的烟圈里
　　一会来个狮子摆头
　　一会表演个金鸡倒立
　　更诡异的一幕——
　　燃到半截的烟
　　会突然消失在你的口腔里
　　再吐出来时，那点燃的烟
　　正在你舌尖上玩观音坐莲呢
　　
　　你得意于自己唇舌上的功夫
　　常在同伴面前显摆这一民间技艺
　　而一股股细微的青丝
　　正源源不断地顺着你身体里的管道
　　在你身体的某个部位集结
　　
　　其实你早就应该料到了
　　当你吞云吐雾时
　　不经意间，就在身体里
　　豢养了一只怪兽
　　当它长到足够大的时候
　　就会拿它的兽角
　　不停地顶你的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