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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村庄
文/蔺文君
阑珊八月
中秋的月亮无缺
像一支绵延的曲 亘古不绝
月华如流苏抚裳
温柔地铺满外婆的村庄
那时的她 还未衰老
还未孑然一身
悠长的呼唤在夜色里远眺
我们在村庄角落嬉闹
素月安详
石板桥被照得清凉 清凉
皓月星辰下
我们听着秋风吹过芦苇荡
踩着跳跃的影子结伴徜徉
秋天 收获的气息浓郁
棕黄色的土地上
外婆的稻子归仓 柿子成熟
院落里红红绿绿
外婆靠在竹椅上打盹
刹那 年华老去
满头白发爬上沟壑
银丝比月光更加刺骨
而我们长大 开始向往远方
像极了青瓦屋顶上的袅袅炊烟
向往沁入广阔辽远的蓝天
外婆成了瘦削的老树
干瘪的双手拾不起锄头
颤巍的脚步跨不过山路
行走大半个村庄
竟用尽她全身气力
她迎着野外荒凉的风
坚守此生最古老的哲学
黄昏暮年
她是村庄虔诚的族人
后来我们离乡 穿越万水千山
被生活打磨 又意气风发
却总在过去闪现时驻足蓦然
外婆的村庄
被陈年往事酿成一壶酒
在最悠远的岁月中
满目泥淖化为桑田
古老的村庄
在月影下苍茫
被时间匆匆浸透
如沙漏辗转
缱绻成斑驳记忆的滚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