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文/洪芜
我想叫年的步伐慢下来。
这样,可以准备一个更红的红灯笼。母亲也可以在乡下老屋屋檐下继续悠闲地坐于冬日的阳光里。影子印在墙上。她会幽默地问一句:是我晒太阳还是太阳晒我呢?
这个时候妻子挽着我的胳膊在海边。儿子和他养的狗不时出没于我们左右。他们会因为偶遇一只被海浪送上沙滩的贝壳而受宠若惊。
事实上,这个时候,我和妻子在故乡以外。在路上,回家过年。
老屋的墙壁连同旧时光已经被父亲刷白。母亲一边用菜刀剁着火红的辣椒,剁着火辣辣的期盼。一边唠唠叨叨,指使父亲把晾于屋檐下的一个肥硕的树蔸盖上雨布。
它将在守岁的夜晚燃烧自己。我们会围炉而坐,都把手伸过去取暧。
这一夜之后,我们的手被熏染成土黄色。屋顶出现一片融雪,露出乌黑的瓦片和瓦片上的蓝天。墙壁上留下的烟火熏烤过后的痕迹,像岩画。被父亲留下来。等到,下一个年的步伐走近时再把它刷白。
妻子忽然很认真地说:看啦,你父亲的额头上又多了一条沟壑。春水涌动。
2015.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