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玉润皆动人》——读王清玉诗集《旅者》随想

王征珂

　　水清玉润皆动人
　　——读王清玉诗集《旅者》随想

　　作者：王征珂

　　十堰地处湖北省西北部，这里是东风汽车的故乡，道教仙山武当山的所在地。十堰也是一方诗歌热土，中国的诗歌重镇之一，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伊始，就滋养了王家新、鲍勋、潘能军、杨府、柏东明、金虹、李麦、梁乐、何房子等一大批成绩斐然的诗人。进入本世纪以来，张泽雄、王征珂、冰客、艾琳、西域、罗全斌、王清玉、王馥君、张静、刘雁诗、蔡峥嵘、陈秀丽等十堰诗人，置身于宽松自在的创作环境，以诗会友、切磋技艺、相互激励，十堰诗群的诗歌作品频频见诸省级和国家级文学刊物。在十堰诗群的“美声合唱队”中，王清玉是颇具本色的一位女诗人。

　　唱咏田园，吟歌山水，神往自然，是清玉数年来持之以恒的写作题材之一。作为一个在鄂西北大地上成长起来的诗人，她以一颗敏感、丰富之心，爱抚着这片大地上的诸多事物，唱出田园的美意、山水的灵气、自然的神韵。原野、花朵、树木，村庄、泥土、农人，山峦、河流、石头，飞鸟、明月、流云……频频闪现于她的诗篇中，生发出纯美通灵的意境，汇聚为多姿多彩的情感世界。诗人和这些自然景象之间，保持着一种心灵化的关系：不是疏远，而是亲密；不是冲突，而是共鸣；不是混乱，而是和谐；不是破坏，而是建设。凭借着对自然景象的密切体验，情绪感觉和自然景象交相呼应，清玉的“自然之旅”表现为魂灵的逍遥游，她的“自然之歌”弥散出诸多况味。

　　在清玉的“田园”之上，有宽厚和仁爱，阳光普照着万物，视万物如儿女，无分亲疏与贵贱。有质朴和本真，蚕豆花豌豆花像一群土得掉渣的乡里乡亲，安守着家乡的一方水土，无论贫瘠与肥沃。有怀旧和憧憬，粗茶淡饭之家，无锦衣可炫，无玉食可夸，夸一夸她家的蚕豆花豌豆花，它们“喂养过我瘦弱的童年”，“装饰过我儿时的梦幻”，在此“蚕豆花”和“豌豆花”成为两个特定的诗歌符号，发散的已不止是花香，还发散出了“笑看人生”的味道。在清玉的“田园”之上，有自足和安然，默默无闻的蓝色野花，不羡慕他人大红大紫，不嫉妒人家发光发亮，这朵野花安之若素，静若淑女，“寂寞的光亮，把蓝／——天空的原色，安静地开放”，这朵野花守住蓝色，就是守住了本真，守住了独美，守住了自我。在清玉的“田园”之上，有自由和欢畅，开花的尽兴开花，结果的尽情结果，无须看人眼色、听人使唤：“那声音，在疯长／在谷底、在山坡／在藤蔓、在枝条／嗑、啪、啵……／疯狂的绿色／在春天，在山野／在谁人的心海／狂澜？”这种天然之声，这种自然劲道，这种审美体验，既契合了诗写者喜悦的心境，又唤起了读者相应的情感。在清玉的“田园”之上，有母性和奉献，在田野上劳动的母亲，“被花海淹没的母亲／活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劳动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课，也是与生俱来的美德。有祈祷和诉求，不求金山银山，只求风调雨顺，平民百姓知足常乐：“母亲的愿望很小／她只盼望每年的油菜花／从村头开到村尾”。有乡情和乡愁，丝丝缕缕，缠缠绕绕，才下眉头，又上心头：“九月啊，举起月光的酒杯／该向谁发出邀约／一曲思乡的泪／洒向落英缤纷的小径”。

　　阿莱克桑德雷在《诗人与诗歌》中曾说：“诗人是这样一种人，他也许是一个超越人的人，因为除了人以外，他是一个诗人……当他憩息的时候，他颊下的小小的蚂蚁，柔嫩的绿草，都与他无分轩轾。他理解它们，偶尔还听得到它们秘密的声息，那声息能从雷声隆隆中辨别出来。”在清玉的“山水”之间，有天籁和清音，婉转复婉转的画眉，淙淙复淙淙的溪泉，汩汩复汩汩的河水，千年万载，亮着歌喉，它们代替诗人唱响清澈、温润的赞美诗。有美物和佳境：晨曦与朝露，晚霞与星光，青草与静湖，古树与鸟雀……修身养性之景，怡情安神之物，多乎哉？多多益善也。在清玉的“山水”之间，有纯净和灵动，当诗人沐风临水，“采一些七色的小石子／记下清泉放牧的歌谣”，诗人应该像清泉那样，嗓音里没有尘埃，心眼里没有污秽。有获取和馈赠，满心虔诚之人，登临武当山，向仙山要灵光，向道家学淡泊，蓝天教她宽大兼覆，清风送她宁静致远。在清玉的“山水”之间，有开阔和敞亮，小人戚戚，君子坦荡，“我更喜欢山风／它是流动的，通透的／是山谷预备的一支轻骑兵”，这阵山风胸怀开朗，思想洁净，这阵山风和她相遇，是君子和淑女相遇，可以引为知己，听高山流水，赏平湖秋月。在清玉的“山水”之间，有柔软和刚烈，太极湖水至柔，“我愿意这样与你合二为一”，太极湖水至刚，“飏起波浪、浮云、落叶！”。在清玉的“山水”之间，有安居和乐业，“每天，你伴着朝阳去林间远足／我就着临窗的湖水写诗／每年，你靠着云雾缭绕的山茶养家／我看着半湖游鱼糊口，枕着一席月光梳妆”，安居是诗意栖居，乐业是诗歌事业，也有柴米之念，也有油盐之想，多乎哉？不多也。

　　起伏在诗写者心中的奇思和美感，需要借助巧妙的艺术手法传布出来，方能感染读者。清玉诗集《旅者》中的一些篇章，运用了“感情的象征”手段，这种“感情的象征”往往表现为：某些熟知的事物和情感的蕴含之间，具有相对稳固的对应关系，象征体构成了情感世界的约定符号。于是我们看到：清玉笔下的“大海”象征着“希望”，“明月”象征着“娴静”，“喇叭花”象征着“热烈”，“雪花”象征着“纯净”，“山风”象征着“坦荡”，“白云”象征着“高洁”，“草原”象征着“开阔”，“秋菊”象征着“孤傲”，“蕙兰”象征着“清雅”，而“闪电”、“雷霆”、“陷阱”、“蚊子”、“呼啦草”、“深冬暮色”、“发粘的地衣”等，则分别具有“惊悸”、“暴烈”、“阴暗”、“丑陋”、“险恶”、“病态”、“扭曲”等象征意义。在清玉诗歌中，拟人的广泛运用，活现了事物的百般情态；比喻的大量使用，活灵了诗人的种种感觉；感物起兴，彰显了抒情主体对自然客体的主观驱动力；意象叠加，拓展了感情的深厚度和艺术感染力；复沓叠句，收到了反复吟咏、一唱三叹、推进诗意的艺术效果。

　　“幸福的人，思想有如百灵，／自由地飞向清晨的天空，／——翱翔人世之上，轻易从容，／了解花枝与静物的语言”，波德莱尔道出了人与自然神秘感应、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福慧”状态。吟唱“自然之歌”的清玉，通过潜心的观察、悟知和探索，初具了这种“福慧”状态：和田园友善，田园亦友善她；和山水交好，山水亦交好她；和自然亲密，自然亦亲密她。祝愿清玉继续坚定走在诗歌旅途上，做一个胸怀大美、心有大爱的诗歌旅者。

王征珂

清玉是湖北最优秀的女诗人之一，她的诗歌蕴涵丰厚。

王征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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