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藏起午后成熟的秘密,投放一道空荡荡的忧郁光晕,徘徊在南边五楼重症监
护室一扇黄门上方狭长的窥视镜里。北面靠窗的无人打扰的框架内,一个中年女性
忽左忽右绕着不规则的圈子,她的双手同样忽上忽下不停地擦拭“谢绝探视”的面孔。
毫无疑问,她正试图一个人吞咽这段黏稠的悲伤。
窗户西边的楼道台阶上,默默坐着身材单薄的两姐妹。坐在下方的妹妹弯曲着把
头埋进膝盖中间;她的姐姐坐在上方一言不发。
忽然,妹妹一阵激动忍不住大哭起来。
“哦爸爸,爸爸,多可怜的爸爸!”
背后的姐姐俯身轻拍妹妹的肩膀。
“你别管我,我要哭,你就让我痛痛快快哭个够吧……哦姐姐!”
哭着说着,妹妹霍地站了起来,转身猛地扑进姐姐的怀里……
踩灭烟蒂,我感到一种醉鬼放纵的失速,不由自主,我的后脑勺深入身后无动
于衷的阴森的白墙壁。
昨晚,仍是一对母女,她们的衣着交代了她们来自淳朴的农村。她们依靠电梯口
往西退让的一堵墙,说说笑笑。妈妈说她丈夫生活中许多好玩的趣事,女儿说爸爸送她
去远方学习支支吾吾词不达意时的傻样。
后来, 母女俩坐在冷冰冰的花岗石地面,给她们做座垫的是我送的两张各自摊开的
参考消息。我的母亲后天转入普通病房,眼下我有这个资本。
——六年过去了,我不再想听见这些女人们的笑与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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