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普通生活的诗意所击中
——简谈方文竹诗风的变化
张岩松
方文竹是我最近两年交往较多的诗人,他早年毕业于安徽师范大学。江城芜湖的浅山活水,造就了他诗歌中故意抒情的气味。后来,方文竹带着江南细雨打湿的诗稿,来到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读研究生,此时的方文竹勇于撕开人类智慧的帷幛,他的诗在词语的层面上揭示知识的灵光。此时的代表作是《周末,去了一趟北京图书馆》、《哲学系》。
如果说艾略特把现代诗歌比作“荒原”的话,方文竹的诗歌首先怀疑这种“荒原性”。诗歌和古老文字的芳香,在他的心灵流淌,而形而上学是拒绝生命的气味的,人的动物性嘴脸被此时的方文竹诗歌践踏着。他一边唤起诗意一边很快拿起知识的过滤器,把猥琐人生滤掉。京城的风吹硬他的句子,风中有着燕赵的余韵。对于南方人来讲,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方文竹和“英雄”为伍,他诗歌中的救赎意识,在校园的呵护下,显得绵绵绝绝。
方文竹毕业后又回到了江南,回到了古代无数诗人流连忘返的敬亭山。此时,那些燕赵的外套披垂在身上,显得异常的别扭。天性聪明的他看见了普通人生活的神性,看见了谣曲中所呈现的简单情感的价值,他只需记录,只需和邻里街坊握握手,诗歌便跃然纸上。方文竹构筑了多年的艺术之塔,被卖菜的小贩,挑柴的挑夫们本真的面目所摧毁,我们是否认为方文竹是站在他个人的废墟上写作。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告别了在“废纸篓”里拼贴艺术的行为(《废纸篓》),从而走出了源远流长的文人学院里的诗歌领地。他说,他“比纸还脆弱”,“所有的内容只是青果∕正在慢慢烂掉”(《差些》),此时的方文竹已被阔大的生活所驾驭。 那年我来宣城,他和我寡谈到深夜,我被他对诗歌的迷恋所感动。诗人和普遍人是一模一样的,唯一的差异是:他把整个的生活看成是一堵围墙,他要围住生活中的弦外之音,早年的形而上学也是围住文字中的弦外之音(《一支铅笔》)。从此时的方文竹诗歌中可以看出,一个建构在文本艺术的当代诗学给予生活有一种疏离的力量,它使生活和人变得醒目。 那天晚上,方文竹离开时,据说他彻夜难眠。泛滥的街市人生,我们一直生活在他所描述的诗中并不觉察。那时他的不眠正是被普通生活的诗意所击中,从沉重走向轻盈,从深邃走向肤浅。我们用一把庸俗的吃饭勺子也能舀到他文字中的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