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牛发起的战役
土地的卵子和阳光的精子结合,在一块形似子宫的山坡孕育,然后生出一大片叫草的绿油油的孩子。只管生,只管养,不管成才。在乡下成长是草们自己的事情。
草是老牛和我的敌人,是弱小,但又极其顽强的敌人。草与我和老牛之间,注定有无数次战斗,战斗组成战争,战争再组成战役。
我是这场战役的制定者,发起者,指挥者。老牛是我使用的庞大的武器。这个武器很听我的话,与我很默契,默契到吆喝多余,动作多余。默契到只须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一起走向草埋伏的地方。
草经过露水的启发,个个神采奕奕,斗志昂扬。
草经过风的战前动员,都众志成城,摩拳擦掌。
但一切都是徒劳,所有抵抗都不堪一击。老牛的牙齿是锋利的屠刀,转瞬间,草们都成了断头之鬼。
老牛大获全胜,它鼓胀胀的肚子是它胜利的果实,或奖章。我牵着老牛,犹如拉着一面凯旋的大旗,或者沉重的鼓槌,擂响春天,擂响雨过天晴后的大地。
我和老牛打赢了这场战役,以老牛的执着和我愚顽的童年。而今,我的支持者,我的强大的后盾,以及乡村深远的背景,都悄然逝去,长久模糊,偶尔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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