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

王小鱼

       我的爸爸

           文/木鱼

一
爸爸，今天我把泪流出来给你
          今天我把声哭出来给你
          今天我跪在你的墓前烧一盆黄纸给你
          为了你能在九泉下安息

爸爸，每次我低头的时候想着你
　　　想着你我就抬起了头
爸爸，每次我流泪的时候想着你
          想着你我就止住了泪流
爸爸，每次我失败的时候想着你
          想着你我就对自己说“继续朝前走”

爸爸啊
孩儿想你啊
当我被人骂被人打被人侮辱的时候
当我受冷眼遭歧视不甘贫贱的时候
我亲爱的爸爸啊
你在哪里
当我流落街头举目无亲身无分文
当我捡拾那丢弃的赃物
　　充填我这可悲的肚子
        维持我这可怜的生命时
九泉之下的你是否也黯然泪下

二
我的爸爸啊
你知道吗
我喜欢坐在你的脖子上撒尿
我喜欢骑在你的背上围着妈妈转
我喜欢偷偷的把你的烟掰断
然后被你扒掉裤子把我的屁股打的通红
我的爸爸啊
我喜欢你拿着鞭子赶牛
我喜欢你捧着麦穗颤抖的手
我喜欢你当着日头大汗淋淋的回来
然后接过我端来的一瓢凉水咕噜咕噜的喝下肚

我亲爱的爸爸
我喜欢你远方归来
给奶奶扯回的二尺黑布
我喜欢你又远去时
带走的那些干粮馒头
我喜欢你总以党的身份
站在全村人的前头
我喜欢你又带头
为村里修好了那条路
我喜欢你拿出那点仅有的积蓄
为了盖起村小学那两层小楼
而日夜劳累的满头又落了许多霜花

我的爸爸啊
我喜欢我捧着试卷
你含笑的抚摸我的头
然后再深深的说一声
“要争气啊！我的儿子”
我喜欢我做了坏事
你罚我跪下头顶砖头
然后又悄悄的为我去热馒头
为我铺好被褥

我亲爱的爸爸
我喜欢牵你的手
我喜欢看你暴起的肌肉
我喜欢你帮妈妈洗衣服
我喜欢你发怒时强装的笑容
我喜欢你扛着粮食走路
我喜欢你总是说好日子就在前头
我喜欢听你深夜的咳嗽
然后第二天又早早的把我“吵”醒
然后又是夕阳下你归来的疲惫的身影

三
啊！我的爸爸啊
你太累了，你该休息了
于是那个秋天的天空还嘀嗒的下着雨的黄昏后
你赶着牛犁完了最后的那亩地
你收拾好那快要从口袋里溢出的粮食
你甚至把歪斜在院子里的家具挪在避雨处放直了
啊！我的爸爸啊
你做完了你要做的就在那个下雨的黄昏后
你累了，你困了，你躺在雨里了
雨落在你脸上
打湿了你的胡须，打湿了你身边的泥

啊！我亲爱的爸爸啊
我走过来看你
你躺在雨里，你躺在泥里
你躺在我的惊恐的眼睛里
你躺在我的哀嚎里
妈妈走过来看你了
你躺在雨里，你躺在泥里
你躺在妈妈死了一样的眼睛里
你躺在妈妈的昏厥里
乡亲们走过来看你了
你躺在雨里，你躺在泥里
你躺在乡亲们绝望的眼睛里
你躺在乡亲们的呜咽里

爸爸啊！我亲爱的爸爸
这天是为你阴的
这雨是为你落的
这地是为你湿的
这泪是为你流的
你躺在雨里
你躺在泥里
你躺在那个秋天的黄昏后
那个属于你的最后的却下着雨的阴阴暗暗的黄昏后
啊！我的爸爸啊
我不相信那躺在雨里的躺在泥里的是你
我不相信你对这撕心裂肺的哭声没有一点表情
我不相信你忍心让妈妈醒过来又昏死过去
我不相信你会让我孤零零的站在雨里
我不相信你会扔下你忠心耿耿了一生的土地
我不相信你会丢下牛丢下那甩手打下的噼啪的鞭响
　　丢下那明天的后天的大后天的太阳
　　那红彤彤的光照在身上
　　照在身上又是那大汗淋淋
　　大汗淋淋啊我的爸爸啊
　　我还要给你端来一瓢凉水

四
爸爸啊
从那个黄昏后
我便只剩下两行清泪
我便只剩下十五岁的身躯
坐在妈妈的床前
给她喂药
给她说：“妈，我不怕”
说这话时我把泪流在心里
说这话时我跟你一样扛那一大袋粮食为两毛钱
说这话时我赤着脚流浪异乡为着生计
说这话时我拾起肮脏的弃物为食物为着你的那一句
“要争气啊！我的儿子”
说这话时许多眼光从我身上扫过就像怕苍蝇似的躲避
我却把头昂起
说这话时我在烈日下大汗淋淋且大汗淋淋的我想喝一瓢凉水
说这话时我拿出第一次赚来的钱放在妈妈的面前
看妈妈泪流满面的脸
说这话时我十五岁的身体一天天的茁壮
说这话时我十五岁的心也一天天的坚强

五
啊！我的爸爸啊！我亲爱的爸爸
如今我喝着自己的眼泪长大
在冷眼和嘲弄中走出了一条路
如今我习惯嚼碎痛苦踏平坎坷
在滴血的时候有你的灵魂给我鼓舞
如今我擅长风雨中走路
一个人可以挡一片天空
如今我又站在埋你的地方
继续你尽忠尽孝的这一片土地

爸爸啊
今天我要把泪流出来
流出来让你看见
今天我要把声哭出来
哭出来让你听见
孩儿从不曾给你丢脸
让人骂我时把你提起
孩儿也从不曾给你眼泪
让你在九泉下再生气愤

我的亲爱的爸爸啊
就让我今天痛痛快快的哭出我的压抑
哭出我这些年来没有人关心的所有的眼泪
爸爸啊
就让我把泪流干吧
就让我把声哭哑吧
只愿你能看见，只愿你能听见
只愿你在九泉下别再为我操心
别再为我把你的眼睛熬得血红血红

我的爸爸啊
孩儿想着你的坟头想着你憔悴疲惫的面容
孩儿不敢忘你孩儿不能忘你
孩儿还有许多缺点需要你教诲
爸爸啊
孩儿跪在地上给你叩三个响头
孩儿跪在地上给你叩三十三个响头
孩儿跪在地上给你叩三百三十三个响头
我的爸爸啊
你在九泉下看见了你就安息吧
你在九泉下听见了你就安息吧
你在九泉下收到了我用血和泪我用痛苦和希望
我用我的坚强给你烧的那一盆黄纸
啊！我的亲爱的爸爸啊
你就体谅体谅你的儿子
你就心疼心疼你的儿子
你就安息吧！

                                 96.5

醉生梦死

好长好长

严家威

喝着自己的眼泪长大

让人流泪的写作。

柳鹤鸣

化悲伤为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