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谷未黄“（麦聃）

麦聃

不说“谷未黄”
———— —个人和他的诗歌天地   
文/麦聃

       介绍：(谷未黄，男，原名胡盛瑞，当代诗坛重要乡土诗人之一，新乡土诗歌、新城市散文开拓者。首创诗歌新品种“小说诗”。1959年12月26日（冬月27日）出生于湖北省汉阳县侏儒山。毕业于湖北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1975年开始创作，师承著名诗人管用和，1978年于《湖北日报》发表处女作。1984年10月9日加入武汉作家协会；1989年5月3日加入湖北省作家协会；2000年6月20日被批准加入中国作家协会。2003年7月湖北省人事厅、湖北省作家协会授予“湖北省作协系统先进工作者”称号。曾在长江日报报业集团文化报社主编《游山玩水》旅游周刊、《文学视场》副刊，历任湖北省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秘书长、武汉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秘书长。现在长江日报社总编室校对组工作。
　　1978年任汉阳县水利工程侏儒团政工员，1984年在侏儒镇文化宫创办《乡土文学》（艾青题报名），受到艾青、臧克家、刘绍棠、田间的支持。1985年3月招聘为汉阳县文化干部，1985年7月调任武汉市汉南区文化馆文艺部主任，主编《文学创造》（严文井题报名）、《长江诗报》（贺敬之题报名）。1993年9月调任武汉金银湖实业集团公司宣传科长。1998年2月调到长江日报社文化报任编辑。2007年6月到长江日报对外部任记者。
20世纪80年代初期，由《诗刊》、《人民文学》推向诗坛，受到艾青、冰心、臧克家、贺敬之等前辈诗人的关注。已在新加坡、菲律宾、港澳台和大陆表发表作品2000余篇。历任《乡土文学》、《文学创造》、《长江诗报》主编，《武汉诗坛》、《武汉作家》副总编辑。)

    稻子熟了，不能再说“谷未黄”了。在一片金色的诗歌田里，丰盈滟潋着。这就是诗人谷未黄他以“谷”的臆指，关联精神、灵魂、思想，乃至更广褒的万物与天地。一群人带着一个人跑，这叫“玩”；一个人带着一群人跑“疯玩”。我不是谷未黄的“托”，是好诗歌的“托”，哪里有好诗歌，我会像寻宝藏一样去找，说雅一点，就是寻觅。
     好诗歌的练达需要先从人说起。一个人的思想，与潜意识并存。“存在”可以说得简单，也可以说得很繁杂。说简单一点也就是：繁花与丛林存在，河水与山峦存在，昆虫与蓄牧存在；语言与肢体存在，喜恕与悲哀存在，记忆与遗忘存在。说繁杂一点，怜悯与纠结存在，甜蜜与苦辣存在，轻松与紧张存在，高大与矮小存在。这是一个人的感观。
    其次是一个天地。这个天地包括月亮，太阳，星晨，云雾，四季。月亮的静美，太阳的光芒，星晨的移转，云雾的迷漫，四季的变迁，都能供养一个诗人的灵性和感知。
     有人把诗歌当成拐杖，而谷未黄把诗歌当作气息，如果不写诗歌，呼吸就困难，导至生命难以维持。在这儿过于夸张，但只能这么说他。不然我不知道挑哪儿的形容词来形容他。他堂堂七尺男儿，却拜倒在诗歌的石榴裙下，不禁让人唏嘘！
    就诗歌而言，麦聃在这里冒天下大不韪，认为诗歌有诗歌的自然气息，仿佛有一种东西在流淌着。不管是华丽的转身，还是灵魂的抵达，都有一个指向。这个指向，就是诗人写到了什么，读者读到了什么。把具体的东西抽象化，把抽象的东西具体化。写诗歌的人要大胆地走出来，走上前来，不要唯唯诺诺。就像油画一样，男人女人不穿衣服。美得真切，美得赤裸，美得勾人。从诗歌的表象看内像，从本质看灵魂。谷未黄走出来了，他不但走出来，还有他带着一口湖北蔡甸人腔调走出来的。不知情的人，瞅一眼诗歌也便能知道他是“谷未黄”了。因为他的诗歌，“诗语”有些打拐，还有几分绕。绕在哪里呢？他是把抽象的东西运用到具体的物象中去，欲说还休，从而表达所要阐明的一个情理。这是他的诗歌一个重要特征。打个大家都熟悉的比方：如著名经典剧《红楼梦》中刘姥姥就是刘姥姥，贾宝玉就是贾宝玉，林黛玉也一样，无人可复制。谷未黄亦如此。他的诗情，又体现那么的绝对精神，绝对通俗。而又用一种高度的“审视”来表达或抒怀人或是事物。这是谷未黄诗歌的又一个特征。这种审视，有角度、视线、声音、心波，速度。
    纵横窥视谷未黄的诗歌，就语言来讲，一个“俗”字了得！俗得几乎“糗”烘烘的。拿起他的诗歌，第一眼总是那么的不起眼，不入戏，就像不成熟的瘪谷一样。叫人打着哈欠，丢在一边，嘴里说不想看。而然后呢？又忍不住地，偷偷地看，悄悄地看。这一看，咋这么让人惊蛰。软的痛，蜜的甜，酸的愁，就像涂了化学剂一样，把一张纯白的白纸打湿然后显示出来。让人不得不睁大眼睛，读着一遍又一遍，找着诗语的绕口令。打探其诗歌的黑洞，虽每一句都那么的“通俗易懂”，但整体又是那么的幽深,蜿蜒。如一个乡下妹子穿着花布衣服进城，但是她的脸蛋光鲜得无比，无人可比，不可复制。这就是一个“高度”。这个高度，无法测量，无限伸长，深远。
     如：《软 膝》中写道：“很多人的高度只能量到膝盖这块，其余的部分/可伸可缩，与气节无关/你要拍我在春天的证据/那些山一样的楼房狭窄处有一些绿草/我要跪下来，你才能拍到这个城市的阴毛/那宝贵的样子，多么柔软地衬托着/城市的体魄......”一个“跪”字，彰显了诗歌的力度，这是一种软痛，痛得不能再痛的痛。有一种撕裂的感觉。但表达却是通俗隐蔽的“绕”，甚至还有些“耍赖”。诗文中的“跪”反复出现了四次，凝重得到了极处。“跪”在春天里,接受谁的审判。“谁”的审判？是爱的审判，情感的审判。隐逸对亲人无限的悼念之情。“山一样的楼房”，笔者可理解为“坟墓”。诗文结尾处“那次给去世的亲人下跪，我在地上挣扎很久/直到悼词念完，从此我就言简意赅/不再惩罚自己/我在父亲墓前从来不跪/总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个耍赖的孩子”，少说，甚至不说，表达了诗人一颗沉重的心，重重地在诗尾再次划上了句号。这就是人性所在，灵魂所处，管中窥豹。
    在诗歌的天地里，谷未黄用诗语来蕴存时代的变迁及岁月的流失，很接地气。如诗歌《时间的渡口》中，就是用抽象的臆指来输导将丢掉一些村庄原始的东西。让人伤怀，让人追忆往事的点滴。把“父亲”搬进的字里行间，那年代是和谐宁静的光景，“只有父样的锄头，才是田间的凶手”。而今更大的凶手是推土机了，唤起了诗人谷未黄对过去的不舍，留连依依，伤怀归一。所有的都逃不过时光的流走，就像渡口一样，总会送走一些事和人，注定了就会改变。这是时代车轮前进的方向，不可停滞或取代。“土地伤了，可人伤得更重”。这种沉重，这种伤，是诗歌的命脉，把握得恰到好处，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烙在了体肤上，留下了永远的疤痕。这就是诗人的指向，饱满的诗意,深深地在读者的心里打转。
      又如：《有些东西像河流》中写到金黄万亩的油菜花,一个地域,一个季节，有文化蕴存，就是永恒，成全了诗歌厚实的铸就。确实有些东西像河流的，生动的，灵性的流淌，流经天地日月，流经经年岁月，流经体内奔涌的血液。象征手法的运用，隐逸地抵达了生命的毛。油菜花代表春天的气息，透着蜜炼的祥和。人间美好涂地，光鲜与朴丽相向迸递。诗篇写道：“把爱引向遗忘，过去开过的花今年回来了/站在伤痕的阴影里，接纳我们/大雁跟河流一样离得很近/你却成为我的彼岸......”开篇运用了诗歌的意象，涅槃自然，即而回到具体的物象来，“过去开过的花今年回来了”，“孩子和狗，都是风景里的风景”，文字铺垫，是情与景乳交。就这样把人的心挖空，可谓是水到渠成，不生硬，不作秀。“大雁跟河流一样离得很近/你却成为我的彼岸......”人生就是从此岸到彼岸，是一种追寻、向往、抵达，河流一样的东西，像气息一样流淌。无声无形，爱而博大。留白了诗歌，如一根红丝带，显明地飘然舞动。
     最近读了谷未黄的诗歌，诗语稍细腻滑溜了些许，但由始至终没有脱开通俗的诗风。《有些东西像河流》可以说是谷未黄近期的代表作，“河流”一词，庄重地进入了他的诗歌天地，一切皆有灵性，动态的，变移的。对于谷未黄精典诗歌还有《一朵花的修养》，诗中的“修养”也是人性的修养，灵魂的修养。“抱定自己的嘴唇保持微笑，偶尔掉点颜色”，这一种常态的，淡定的，内若处子。“微笑”，有如一笑泯千愁， “你一笑，世界就笑了”的感触。这种花之隐君子，立在驿动的春风里，是以一抵十的铺呈。气息由静致动的流淌，流向他诗歌的思想、精神、灵魂之天地。树的手掌，在大风当道时，落下安慰了诗人。活着人和死去的人（父亲）都不说外面的事情，保持着长天的沉默，中肯于大地、万物。
      在诗歌的艺术鼎顶，谷未黄他已不是他本身，他是“诗歌”，诗歌在，他就在。在抒写情感世界中，他已走入了一个山峰。在山峰上看一切，一切都有高度，状态。他用一颗液态的心，固态的灵魂，这一柔一刚铸造出一把锋刃的剑，直刺入万般清澈的精神天地。这个天地，有如谷未黄的伊甸园，是他永远的“秘密”。不敢说,谷未黄是中国通俗诗歌的亚父,但不得不得承认谷未黄是湖北通俗诗人的领头羊，叫人哗然！

附:谷未黄部分诗歌摘录

       1、  时间的渡口

               谷未黄

我们只剩下一些残肢，这场大雾里有多少人
面目全非
你看不见笑容在我脸上抽搐了多久
就算我碰上一个卖春的身影
我们拥抱在一起
像失散多年的亲人，切除嫌疑

我们就住在大雾里吧
你挣扎一下，大雾就有了疼痛
在两个人的空隙里
种植庄稼，用你的乳汁喂养
羔羊
父亲的锄头
是这个田间唯一的凶手

还有许多推土机轰鸣着，在大雾里作业
那些打盹的树
被推在我们周围，它们的伤口
不亚于我们的伤口

      2015年2月26日夜8时·汉口三店

2、有些东西像河流

                      谷未黄

把爱引向遗忘，过去开过的花今年回来了
站在伤痕的阴影里，接纳我们
大雁跟河流一样离得很近
你却成为我的彼岸
离愁是方形的，大片大片的田
拼接在一起
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把颜色拼接在一起
如同我们的梦想来自于一块田地
背景和质地，暴露出尖锐的寂静

孩子和狗，都是风景里的风景
金黄色的欢乐漫无边际
他们的心，都是一致的，一样地在挖空
有些东西像河流
像心一样深
春天毫无选择，把你埋在谁的心里

一朵花坚持不谢，它们比我的眼睛清澈
比蜜蜂的眼睛清澈
如果露水掉下来
你没法接住它的身体，悲剧就发生了

2015年3月8日下午1时·消泗

3、软 膝
         
谷未黄

很多人的高度只能量到膝盖这块，其余的部分
可伸可缩，与气节无关
你要拍我在春天的证据
那些山一样的楼房狭窄处有一些绿草
我要跪下来，你才能拍到这个城市的阴毛
那宝贵的样子，多么柔软地衬托着
城市的体魄

我跪在春天，接受谁的审判
你的眼神让我无法恐惧
很久没有练习下跪了
我的膝盖有些僵硬，这种病很危险
一个人不能收折自如
膝盖下有再多的黄金，你也拿不起来
挥霍不掉

那次给去世的亲人下跪，我在地上挣扎很久
直到悼词念完，从此我就言简意赅
不再惩罚自己
我在父亲墓前从来不跪
总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个耍赖的孩子

       2015年3月4日晨1时·汉口

4、一朵花的修养

                       谷未黄

既然施暴者在国家中动用了流水，雨云隐在桃源
花都动心了，你如何控制驿动的春风
他们说的百花都开了
是指花的皮肤
花开在这个档期，注定是要失败的
开在岩缝，斜坡，或者一个人的鞋子里
在这样的地盘上，守旧
抱定自己的嘴唇保持微笑，偶尔掉点颜色

大风当道，这是花的修养
哪怕没有一朵花篡位，篡改思想
它们反省自己的颜色这么蓝，这么紫，这么苍白无力
这么不得人心
它们想坐在墓地上默哀
国土把它们逼到这个地方，这是亡灵的租界
所有花朵都愿意坐以待毙

这里的树也有很多手掌，它们不成对成对的鼓掌
它们的手落下来是安慰我的
到了这里
就到了父亲的家，他不问外面的事情
我也不说外面的事情

        2015年3月11日下午3时·汉口三店

张无为

欢迎麦聃。

冷暖

如果不写诗歌，呼吸就困难

麦聃

谢谢二位老师光临